,脸上勃然变色,抛去之前温和语气,怒骂道:“嘿!他奶奶的,还越说越来劲了!……本来以为你是个汉子,谁知是个糊涂虫!还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照哪门子的青?……你小子这么乱引用,文天祥都要从天上跳下来找你!我说,死在抵抗外辱的战场上,那叫留取丹心照汗青!与日伪勾结,自己人打自己人,那叫那门子的照汗青?那叫遗臭万年!……””我没有和日伪勾结!”武长胜的声音骤然拔高,不服气地争辩道。“你是没有和日伪勾结,可你们的郭司令却和日伪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三面夹击我抗日根据地,你小子知道吗你?放着小日本不打,掉转枪口打自己人,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说,你们于心何忍呐?……嗯?……”孟占山一口气说完,墙那边是死一般的寂静……“武团长,你怎么不说话了?嗯?……在我的印象里,你武长胜还算是条汉子。可你知道吗?当年你弟弟的惨死,完全是伊永贵和闫王寨狼狈为奸的结果,你武长胜和尹永贵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你现在却放着血海深仇不报,却和仇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武长胜!你那点血性都到哪去了?……你简直是个糊涂虫加大混蛋,混账加三级!”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胡说!你说我弟弟的死和伊永贵有关,谁能证明?”“我!——”武长胜刚刚说完,墙内就传来一声娇呼,众人的惊讶忐忑,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一个声音凄惨地道:“武团长,我能证明!……当年我父母惨死在闫王寨手上,我念念不忘。后来我终于查明,尹永贵原是闫王寨的三当家的,他为闫王寨出谋划策,偷袭我车队,杀死我父母和武长江连长,为的就是想嫁祸八路,让我们自相残杀!武团长,我的话你信吗?”沉默了片刻,院内传来武长胜的声音:“我……我信。”“还有呢,武团长,你知道嘛,是谁后来踏平闫王寨,为你我报了大仇?”“我不知道?”“正是孟司令!”“啊?”院内是一阵良久的沉默,足足有一分多钟,里面才传来武长胜悲切的声音:“孟司令!你说的挺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可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孟占山一怔,随即道:“我说,我老孟一口吐沫一个钉,决不食言!”“哈哈!孟司令,别怪小弟不相信你!……这兵不厌诈,小弟还是懂的,您还是换套说词吧。”孟占山沉默了,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眉头紧锁,牙关紧咬,仿佛在紧张地思索着什么。突然间,他像是猛然下定了决心似的,蓦地从藏身的石碾子后挺身站起,然后双手高举无遮无拦地朝大门口走去。对面立即发生一阵骚动,随即传来“哗啦哗啦”拉动枪栓的声音。孟占山面色平静,边走边说:“好!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我亲自进去给你们当人质,这样总行了吧?……他奶奶的,谁让老子看你顺眼呢?愿意把你当瓣蒜!……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即使现在成了对手,我也没把你当成敌人,你小子要开枪就开枪吧,如果你不开,就放下武器!”眼看着孟占山走了过去,一直在远处观望的廖政委终于按捺不住震惊的心情,隔着老远就大大喊大叫:“老孟,你疯了,你想干什么?”鲁大明更是吃惊,他箭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孟占山的衣襟,“团长!不行啊,危险!你快回去!”孟占山勃然变色,猛地一脚把鲁大明踹出老远,他两眼冒火,大声怒喝:“滚!滚回去——这是命令!”说罢,他整了整衣衫,高举双手,一步一步朝大门走去。他的面色平静,唇角含笑,他是那样的从容,仿佛不是去鬼门关,而是去赴宴。刹那间,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武长胜更是整个人都窒在了那里,他的双颊不停抽动,他的额角和太阳穴泛出道道青筋,他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终于,武长胜忍不住了。他蓦地站起,一把把花机关枪抛在地上,然后高举双手,大踏步迎了上去。他仰天狂笑,脸上却热泪纵横,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感慨:“好!好个孟司令,好个肝孤胆英雄!……孟司令,我也来了,你的人愿意开枪,那就开吧,我愿意死在你手上,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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