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站稳了脚跟。
赵熹没有说话,沉默。
韩骐冷笑道:“议和?谁和谁议?又不是相公和我!相公肯议,金人肯和相公议么?”他抱臂,是一个对宰执不恭的状态:“相公当年南归,说有二计可以耸动天下,难道这第一计是‘议’第二计是‘和’么?!”
当下文臣便有不满的站出来反驳:“节使提兵在外,自然不舍得议和,不知一年花去军费多少,难道不都是民脂民膏?”
韩骐来劲了:“哎哟嘿,老子不花军费,你他娘的就不贪啦?老子打仗花钱,你他娘的文人误国,蔡瑢王甫,哪个不是文人?哪个不是正正经经考上来的进士?”
“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样?”
岳展过去拉他:“韩兄。”又道:“我等行伍出身,久在军旅,礼仪粗疏,诸相公见笑,所以披肝沥胆、提兵按边,上报君父之恩、下孚百姓耳。金人掳我两宫,凶残愚顽,若报之以德,恐怕来日兵祸不断,唯有操练兵马、扫清河洛,才能令虏人闻风丧胆,不敢南下牧马,衔环以送两宫南归。”
当下有人愤愤道:“承宣这话说得真好,不知做得怎么样?怎么不叫金人站着给咱们杀?”
秦枞在此刻抬头,含着一双泪眼,看过亭中唯二两个大将,最终将目光投到了赵熹身上:“金人兵势虽盛,但女真人口不足十万,根本不足以统一天下,因此扶持伪齐刘豫。韩节使、岳承宣方才讲要打过黄河,才能与金人议和,可此事岂是一夕之功?两宫岂容如此久待?”
“韩节使方才说,臣曾扬言有二策可以耸动天下,这话不假,臣当年官职微末,不足以施行此策,今蒙主上被遇,宣麻命相,试为陛下一言:
臣之第一策,乃是放开南北士大夫来往通信、通致家问,以慰藉思乡之情,也可以使有识之士尽归我主麾下;
臣之第二策,乃是至诚恳和,使金人备见我朝之诚意,率先示好。以河北百姓还金人,以中原百姓还刘豫。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则天下可大定,议和可以大成,兵祸可以平息,两宫可以——”
“秦公!”
比起岳展的警告,韩骐直接暴起:“我放你他妈的屁!”
“良臣!”
赵熹第二次止住他。
韩骐惊讶地转过眼:“官家要听这人的话?”
连赵瑗也愣住了,他感到荒谬,无稽之谈,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议和两个字,连说书人都没有说过的情节,大家伙讲黄天荡,讲南熏门,讲岳展连结河朔,领着二百骑兵押后,金人不敢发箭,甚至讲到希望中兴光复汉室的刘备,座上的茶客都会大哭。
可议和是什么?
他哭着大喊起来:“爹爹不要听他的话!”
赵熹的视线落到赵瑗身上,赵瑗的哭泣远远比赵熹来的声势猛烈,像一声惊啼,大人不会这样的哭法,只有小孩子涕泗横流,憋红一张脸。
“爹爹是北人,我是南人,听他的话,爹爹就和我分开了!”赵瑗抱住他的脖子,嚎啕的声音响彻亭子,“我不要!我不要!”
“你不要……”
“我不要到汴梁找爹爹,爹爹带上我一起走吧!”
“小孩儿。”他的眼泪掉进了赵熹的脖子里,也许还有鼻涕,“你知道汴梁在哪儿吗?汴梁,比太阳还要远啊。”
赵瑗哭得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汴梁在哪儿呢?可即使是太阳,这么热这么热的地方他也愿意和赵熹一起去:“我到太阳上去也不和爹爹分开!”
缓缓地,他被赵熹抱在怀里膝上,湿润的,带着哽咽的嗓音,悲伤地穿过亭前金柳,他直呼秦枞的名字,这样的严厉,在宋朝史上几乎罕见:“秦枞,你说要南归南,要北归北,朕是北人啊,你要朕到哪里去?你要把朕——”
痛心,起伏,如同断线的风筝:“你要把朕交给刘豫,还是交给金人?”
秦枞挣脱内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不敢!官家自然不算在内!”
赵熹有一种不可置信的哀伤:“朕礼遇卿,卿何以负朕!难道南渡百姓不是朕的子民吗?朕是他们的父亲,谁家的父亲会把孩子送给敌人?朕志在恢复,力求中兴,你却专主和议,废朕前功,怎可为相!”
内侍上前,以礼貌而强硬的姿态,带走了秦枞。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赵熹哀伤地靠着,宣告:“秦枞小人,朕永不再用!”
众臣面面相觑,最后拜倒:“官家圣明!”
不知道是不是腰间的扇子缘故,岳展下拜的姿势稍浅,眼睛抬起来,看了赵熹一眼。
赵熹没有回看,而是抱住了缓慢攀爬过去的赵瑗:“爹爹。”
赵熹把眼睛转向他,赵瑗再次重申:“不管是太阳还是汴梁,我都会和爹爹一起去的。”
也只有他这样一个小孩会纠结分离,秦枞的罢相代表着赵熹目前的主战倾向。文臣们各自缩了缩尾巴,没有敢说话。
赵瑗很认真地对他说话,请他相信:“我是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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