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进攻,都会被他们击溃。”
“左右射?”
“左右射呀!”伯琮点头,他给赵熹比了个弯弓射箭的姿势,那种拘谨和小心不翼而飞,“就是左手可以这样,右手也可以这样!”
赵熹问他:“射箭的时候腿怎么站?”
伯琮愣住了,因为说书人的腿藏在台子后面,他不知道,赵熹教了他:“这样,左腿往前,腰沉下去——”
他们走到了另一片院子里,远远的,一个穿紫袍的大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官家怎么在外头比划起来了?”他生得一张圆脸,眼睛大、嘴唇厚,两颊有肉,是最老实的长相:“看哥都热出汗来了。”
赵熹道:“给他擦过了。”又对伯琮说:“这是张去为,叫大官罢。”
伯琮仰着头:“张大官好。”
张去为笑眯眯的,弯腰:“哥好。哥真是龙子凤孙,一派天然大贵之相。”又请示赵熹开饭的事。
赵熹恹恹道:“天热。”看起来不大想吃,可一低头看见伯琮汗津津的:“到外头买点浆子来,凉快些的。”
他和伯琮一前一后进到殿中,张去为向后吩咐完也跟上来,正听伯琮接着讲。
“那时候相州有两个强盗,一个叫陶俊,一个叫贾进,在相州杀了很多人,干了很多坏事,岳承宣就向刘革要了一百名精兵,自告奋勇去消灭他们。刘革答应给了他两百个人。他先找三十个人假装成商人被敌人俘虏,作为内应。到了晚上,他又派一百个人埋伏在山下,自己就带了几十个人逼近敌人老巢。陶俊一看他们人少,哈哈大笑,盘腿坐在马上指挥军队,岳承宣先假装打不过他们,跑了。陶俊一看更得意了,连忙乘胜追逐,想要抢他们的马。没想到敌人一追到山脚下,就中了岳承宣的埋伏,可他们想要逃的时候,就、就——”
伯琮拉拉赵熹的袖子:“官家,怎么样了呢?”
赵熹很好奇地问:“就怎么样了?”
伯琮很期待:“官家,官家猜呀!”
赵熹凝神思考了一下,仿佛很犹豫似的:“我想,那三十个假装被俘虏的商人还没有出场,会不会和他们有关系?”
伯琮觉得赵熹孺子可教:“是呀!是呀!岳承宣早就算过了,敌人向后逃的时候,却发现那三十个被俘虏的‘商人’挣脱了束缚,从乱军中抓住了陶俊和贾进两个人,这一下,他们前进不得,也后退不了,只能原地投降了!”
然后他忽然叹气,眉心拱起来,很忧愁:“他打赢了仗,可是,岳和大善人就在这个时候去世了,岳承宣就只能回家奔丧,这就是他第一次从军。”
赵熹带着他坐在一把高高的椅子上,伯琮的腿踩不到地面,宫娥正往前传菜:“岳展的事,你也是从书上看的么?”
伯琮没好意思撒谎,低着头嗫嚅:“听的。”
赵熹又问:“他第二次从军是什么时候?”
伯琮说:“第二次从军是在平定军,保护了魏王的旧宅子,一箭射死了强盗张超。但是、但是……”
赵熹淡淡道:“但是他又被罢免了。第三次从军是什么时候?”
伯琮立刻回答:“第三次在河北招讨使张所门下,后来将领王彦想要杀他,他就离开了,召集了一帮义士,打金兵,想去见东京留守宗爷爷,可他去世了,他就在杜充手底下,后来杜充逃跑,投降了金人,他就带领不愿意投降的军队截杀完颜宗弼。他们在建康的牛首山打了一仗,完颜宗弼,他、他——”
赵熹问:“他怎么样?”
伯琮很完整地复述词汇:“‘仅以身免!’”
赵熹矜矜地笑了,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愉悦,所有的五官被调动起来,眉毛像墨笔点到水中,哗啦就晕开了:“仅以身免。”他反复咀嚼这个词,接过宫娥手里的碗递给伯琮:“说渴了没有?”
伯琮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碗羊奶,放下碗的时候,却发现赵熹正在看他。
空碗被他捧在手心,赵熹问:“这些事情,听过就记下来了?”
伯琮歪了歪头:“听过,就会记下来呀!”
张去为摆了碗筷在他们跟前,惊奇道:“官家,臣方才听哥说话的条理,全然不似个孩子,陶俊、张进,不过小贼首而已,竟然能一一记得名姓;说承宣使转战各地时的境况,连地名都记得分毫不差,真是龙子凤孙、天赋异禀呀!”
伯琮生下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夸奖过这么多次,官家夸他,杨佑夸他,张去为也夸他,好像伯琮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小孩那样。
他被夸的飘飘欲仙,尤其是在赵熹点头认可以后,他感到很兴奋,一下子跳下了椅子,站到地面上。
那把椅子现在是按照小孩身材做的,伯琮坐在上面的时候,都有围挡,虽然高,但椅子上自有一二节可以给人踩踏阶梯,伯琮却不踩,径自跳了下来,把大家伙都吓了一跳,连赵熹都要倾身过来扶他。
他稳稳地站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我——”
赵熹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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