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哀求的,他感到自己很难看很狼狈,他和乌珠不平等了:“四哥救我!!!”
康履抱着他的胳膊拽他:“大王回去吧!”他看到乌珠走过来,立刻吓得腿软,可赵熹竟然还往乌珠的方向走:“大王快回来,快回来啊!”
黑甲在月亮下泛着光,乌珠对身后两个亲兵吩咐了一句女真话,立刻上前带走了康履,赵熹回身抱住康履:“四哥!他是一直照顾我的人,绝对不会……”
乌珠手里的长刀还在滴血:“你没事,他就没事。”
赵熹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仿佛刚才那个把小玉羊放在手掌上把玩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赵熹下意识离开刀尖,可又觉得往后退那样丑陋,索性仰起头,露出脖颈:“四哥要杀了我吗?”
刀尖甚至没有往后退一分,赵熹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感觉心痛,他想乌珠的确是喜欢他的,但一切都建立在一层薄冰上面,好吧,今天晚上第二次,赵熹明白了自己是个自以为是的货色。
乌珠问他话,可言语间没有起伏:“宋朝怎么会有我们军营的布防图。”
在月亮下,刀尖抖一抖,晃过赵熹的眼睛:“你怀疑我?”
乌珠说:“我帐中有布防图。”
赵熹说:“我哪一次来你帐中你不在?我……”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到有一次上完药以后乌珠非拉着他说话,好像在练习汉语那样,赵熹不想说了,就说自己困了,乌珠说那可以一边困一遍听他说话,赵熹在炕床上假寐装睡,说着说着,乌珠的声音就低下来,悄悄凑近了他,赵熹在心里笑得打跌,恨不得当场睁开眼睛吓乌珠一跳。
但没有,他感到脸颊上有湿落的雨点,缓缓,慢慢,密密,他就这样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那一次,趁乌珠也睡着的时候赵熹可以起来翻找布防图。
他对乌珠说:“我没有偷你的布防图,我只是犯贱,才来你帐子里,贱得慌,才没走。”
他缓缓蹲下,大抵因为心脏有一些绞痛。乌珠不相信他,这是很正常的,萍水相逢,就算有点喜欢也不算什么。
但一切都被打碎了,他的那些小得意、小骄傲、小聪明,成为两国对弈棋盘上的一粒灰尘。
完颜宗望逃过了刺杀,没有死。如果他死了,金军势弱,必然不会对赵熹动手,而是会好好照顾他,以求和宋朝谈判,可宗望活着,劫营是失败的,只能激起女真人的仇恨。
他们被杀了同胞,只会更恨赵熹。
除了乌珠没有人会帮他。
他绝不要做灰尘,绝不要听天由命!如果听天由命的话,陪父亲南下好了,等赵煊点名好了,他争这点干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婉转,落寞,眼泪落在泥土里,月光照不透。
“你不救我就算了,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
他举目四望,看到中心营帐区一片黑暗。这一片区域内住着金军所有的高级将领,以及宋朝的高级人质赵熹,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乌珠和赵熹两个人。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一场劫营,只有他和乌珠不知情,被抛下了。
他们是两座被孤立的岛屿。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赵熹改换了对宗望的称呼,对乌珠说:“如果真是我偷的布防图,我下午就该陪完颜宗望一起去骑马,方便脱身;再不济,我也会让他们在劫营的时候顺便把我救出去,可过去这么久,除了你,谁来管过我?先不说这些人是不是我家的军队,就算是,你凭什么觉得赵煊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被宋朝的军队背叛,你被金国的军队背叛,我和你,一起被孤立在这里!
“你父亲还活着,如果你是在这里,他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我爹爹有二十多个儿子。”赵熹听到自己的声音反驳,平静陈述事实,“赵煊是他登基以后,他的元配皇后生下的第一个儿子!我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为了我和赵煊过不去?我——”赵熹低着头,“就算我站到他面前,他可能也认不出我是谁了吧?”
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乌珠,又笑一笑,很留恋似的:“我说的那些陪我爹爹骑射、写字、宴会的事,都是假的,骗人的。我一出生就被扔到宫里的道馆中去修行了,那枚玉羊本来是准备给我一个哥哥的,他属羊,他夭折了,才轮到我……我是属猪的。爹爹南下,也没有人告诉我,我被扔在那里。直到你们要亲王做人质,赵煊经过别人提醒才想起了我,把我送到这里来。”
“现在想想,除了我妈妈,大概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活。四哥,你对我有疑心,这是应该的,只是有一件事,康履从小就陪着我,你留他一条命,让他回家,好么?”
“我。”乌珠没有答应他的话,他凝视着赵熹,天地浩大,忽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我会在乎的。”
赵熹好像被扎了一下:“什么?”
乌珠盯着他:“你会骗我吗?”
赵熹抿住了唇,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