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赵熹二十三岁那一年,仍然没有生育。
那时候他唯一的儿子赵敷已经夭折三年,群臣的谏言如同雪花飞雨一样袭来,要求皇帝建储以安人心,就算不建储,也得有个孩子养在宫里——万一你本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么大——好吧,其实也没剩多大的国家要交给谁?
经过大家的轮番劝说,皇帝答应了从宗室中挑选一个男孩子先养在膝下。
赵瑗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被挑中了,谁也不知道他其实已经计划好了另一项奖品的用处——没有被皇帝挑中的男孩子会得到三百两白银,对于那时候的赵瑗来说,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
可赵熹的手抚摸过他头发,拉起他的手,一只猫从屋子里窜进来又跑出去,赵瑗和三百两银子失之交臂。
那个时候他对自己即将要进行的转变一无所知,他只记得赵熹淡黄的衣袖,浅淡变化如同园中盛放的花蕊,他想这也许是传说中的花王姚黄,最美丽最高贵,最配得起皇帝的身份。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赵熹穿的是白芍药。
他们一起去吃饭,赵熹吃撑了,带着他在凤凰山脚下散步,又带他去见了张婕妤,赵瑗的养母,但赵瑗并没有和她住在一起。赵熹把他带到一个小阁子里,给他盖好被子,让他睡觉,赵瑗没有放开他的衣袖,也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阁子里可以听见啊啊的鸟叫,他有一点害怕。
赵熹回头了,微微俯下身:“我可以陪你睡吗?”
竟然像是他在请求赵瑗那样。
赵瑗点头,赵熹就笑了,脸颊上凹出一个小窝。
赵熹带着他去福宁殿。赵瑗坐在床上,看赵熹进行一系列冗长的睡前仪式,他吃很多药,红的、黑的还有金的,几十粒。后来赵瑗尝试过把赵熹一天要吃的药叠起来,那是一座小山。赵熹看见了说他顽皮。
赵熹吃了药以后还要喝药,喝了药以后还要喝水,赵瑗五岁,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晚上尿床,他害怕赵熹晚上憋不住,想要凑过去好心提醒他。
赵熹坐在床边,赵瑗站在床上,趴在赵熹的背上,他看见赵熹捧着的水,水底荡着一圈黄色的尖叶子。
黄花菜,田野里到处都是,赵瑗认识。
赵熹告诉他:“这叫萱草,又叫忘忧,用它泡水喝睡得香。你喝吗?”
带有一点温热的水被赵瑗接过来喝,甜滋滋的,晚上赵瑗果然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时候灯被点亮了,赵熹抱着湿淋淋的他起来,赵瑗很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赵熹寝衣的下摆也有一点痕迹。
他尿床了!
他埋在赵熹的怀里不愿意抬头,即使赵熹笑着哄他也不行。
他已经五岁了,为什么还尿床?尿床是很麻烦的。尿床要洗衣服、洗被子,如果碰上阴雨天,被子可能会发臭,赵瑗躲不了一顿骂,他为什么睡的这么沉?是白天走的太多了,是床太软,是被子太暖和,还是晚上喝了安神的萱草水?他不知道,洗了澡以后他们换了张床睡觉,这次赵瑗不敢睡着了,他害怕再次尿床。可赵熹抱着他,他发誓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天就亮了。
他就这样躺在这个怀抱里,一年又一年。
萱草花一丛一丛开放在凤凰山麓,他们说那是皇帝思念远在北方的母亲,宣和皇后韦氏。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
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在梦境的最后,赵瑗感觉自己的眼皮被刺出一片火红,有一个灼热滚烫的东西正碾过他的肌肤,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赵熹正坐在床边,很轻很轻地用手帕裹着鸡蛋,给他揉散脸上的淤青。
鸡蛋隔着柔软的丝绸源源不断地传递热度,额头、眼角,都是刚才赵瑗不小心撞到的地方,如果没有右边脸颊传来的痛楚,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自己撞见的一切还不够荒谬吗?浑身赤裸的父亲,流着浓白精液的阴部,蛮横挑衅的异族人,淫荡而迷乱的床笫……他转头,发现赵熹穿的严谨整齐,脖子以下全部被素白洁净的衣料占满,头发垂在胸前,柔顺而富有光泽。
赵瑗无话可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近乎麻木地躺在赵熹怀里。他感觉到很累,无论是从临安跑到明州,还是从临安跑到建康,或者别的一些什么事,他感觉自己被网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无处可逃。
沉默蔓延,赵熹的手腕仍然悬在他的眼睛上方,直到鸡蛋的温度降下。
赵熹把鸡蛋从手帕里面剥出来,很熟练地把鸡蛋拆成两半,他吃蛋白,赵瑗吃蛋黄,两个人沉默地咀嚼。赵瑗感到蛋黄很噎,但他不愿意说话。
赵熹盯着他的脸一会儿,伸出手指,擦了擦他的下唇,把一粒碎末蛋黄拨进他的口中。
蛋黄融化在赵瑗的舌尖。
赵熹离开了床边,赵瑗感觉世界都明亮起来,大概是因为赵熹挡住了烛光。
赵熹给他倒了一杯水,站在床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坐起来喝水。”
一个惯用的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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