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遮住,却并不局促,见到赵熹等人来了,立刻作揖:“康王郎君,祝你平安。”
赵熹疑道:“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汪廷俊呢?”
小男孩说:“廷俊郎君让我在这儿迎接您。”
赵熹见他不说,故作无事地看向身后缓缓走来的乌珠:“这是你家的小孩吧?”
话是这样说,他内心已经非常不安,刚才那种轻松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一扫而空。乌珠还没说话,那小孩很惊讶道:“康王郎君,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真人呢?因为我的汉语不够标准吗?”
非常标准的汉话,连语调也没有错:“不是。”
他又问:“难道是我穿错了衣服?”
就连汉人小孩在他这个年纪也不会把衣服穿的这么一丝不苟:“不是。”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我的礼仪不对?”
赵熹说:“你的耳环没摘。”
小男孩愣了一下,哈哈笑开,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金环:“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康王郎君,我以后会注意的!”
赵熹几乎要被这个孩子逗笑了,但现在显然不是笑的时候,队伍正在卸行李,与他共享逃跑计划的王云走了上来,神色惊恐,暗示他事情不对。
当然不对,傻子也知道出事了,这里是州治官衙,一个女真小孩在这儿堂而皇之地做起了主人迎客,汪廷俊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他最好是死了,因为投降——
天旋地转。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一路走来,相州都不像经历过战火的样子啊?
小男孩仍然在火上浇油,他跑向乌珠:“他是很漂亮,和你说的一样。”乌珠对他说了一句什么女真话,小男孩纠正他:“四叔,请你和我说汉话,让我可以进步飞快。”
乌珠果然换成了汉话,并且教导他:“不叫康王郎君,叫‘九大王’。”
小男孩点点头,重新走到赵熹面前:“九大王,你好,我是迪古乃,汉名叫做‘亮’,我父亲是乌本,汉名叫做——”
乌珠打断了他:“叫你带的人呢?”
什么人?
赵熹戒备地看向乌珠,视线又无措地转向王云,可王云也不能答复他什么,他们一样期盼汪廷俊的到来。
汪廷俊没来,哨声过后,马蹄声由远及近。
乌珠看起来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他只是走上台阶,牵住赵熹的手,如对待他最得意最爱的那只鹰一样,让它亲昵停息在他的肩头。
声如山震。
宽广的大路尽头,出现了一座铁塔,两座、三座……黑压压看不到边际,赵熹攥紧了乌珠的手,下意识放轻放短了呼吸,咬紧了牙,而王云已经吓得往后跌去。
铁塔正在飞速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让赵熹看明白了。
这不是铁塔,而是被全副铁盔甲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和马,被两层铁兜鍪,周匝皆缀长檐,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如天上刀枪不入的神兵。
“铁……铁……”王云颤抖着摔倒在门槛上,扶着门框爬站起来,“铁浮屠!”
他看向乌珠,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两国将要修好,宗弼郎君既然奉命出使,为何要派遣自己的亲兵侵我疆土?”
乌珠没理他,转向赵熹:“在我们女真,第一次去妻子家里的时候要牵上马,多则数百,少则十几,陈列开来给妻子的家人看,以夸耀自己的本事,如果妻子家里愿意留下马,就代表对这个女婿满意。”
乌压压的铁浮屠,一百个还是两百个?
他挽起赵熹的手,拍了拍,对王云说:“你们的土地就在那里,没人看,我就进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什么问题吗?
汪廷俊到底在哪里?
赵熹抓紧了乌珠的手,以此支撑自己不倒下,黑铁如蔓延的浪潮,铺开在他眼下。
迪古乃说话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清脆的童稚:“人已经到齐了,我们赶紧去怀州吧!”
怀州?
怀州??
乌珠微笑道:“不急,可以睡一晚上,你的两个妹妹累了。”
迪古乃有些好奇:“妹妹?你的女儿吗?”
乌珠弯下腰:“要不要去看看?被人抱进去了。”
迪古乃欢呼一声:“我喜欢妹妹,还是两个,我要写信告诉合喇阿哥!”
赵熹猛然回过神来:“你干什么?”他试图往前走,然后却被乌珠攥住了,于是回头又尖利地问了一遍:“你要干什么?!”
没有人说话,已经进去的人没出来,在外面收拾行李的人,在铁浮屠面前低下了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是说了吗,去怀州。”乌珠一点点把他拉过来,赵熹死撑着不动,乌珠就缓缓走近他,“明天就走。”
“怀州在西边!”赵熹质问他,“你让我去找完颜宗翰?”
金军分东西两路南下,东路军是完颜宗望,西路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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