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双胞胎的缘故,两个小女孩根本分不开,一旦抱离了就开始哭,就只能放在一起,连摇篮都紧密挨着。
赵熹的声音轻轻:“这是成乐。”
成乐是个胖乎乎、白生生的小婴儿,天大的动静也吵不醒她,睡得直冒口水,乌珠稀奇地看了看,戳戳她的脸颊:“她好胖啊,像小牛犊!”
“嘘——”
乌珠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嘘”是什么意思,旁边摇篮里的成宁已经被吵醒,在襁褓里微弱地哭了起来,赵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晃成宁的摇篮。
探头到旁边的摇篮,乌珠大失所望,或者说十分惊讶:“怎么这么小一个?”
赵熹像被针扎了似的:“你会说点好听话吗?”
他也忘记控制音量,成宁哭得更用力了,乌珠慌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妹妹吗,这么小?”
“这是姐姐。”
乌珠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听过姐姐大妹妹小的。她也起名字了吗?”
“成宁。”
赵熹没有好气,把女儿抱起来放在怀里摇晃,也许是察觉到姐姐离开了身边,成乐开始哭了起来,乌珠倒很开心,一直夸奖:“你看她哭得多有力气,我来抱抱。”
赵熹指出:“她是尿了。”
滴答、滴答。
乌珠笑了:“尿的真有劲,透过被子把我的手尿湿了!”
赵熹说:“那你不给他换被子,在这儿等什么呢?”
乌珠迟疑地“啊”了一声,赵熹道:“你撒手吧——李妈妈!”碧纱橱后转出一个垂着眼的青年女人,低头从乌珠手里把成乐接了过去,而成宁还在哭,一直哭,又没力气,因此断断续续的。
乌珠站在摇篮边发呆,看赵熹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发呆的样子太奇怪,连赵熹也停了下来,奇怪地注视着他。
乌珠说:“她还哭么,要不然我抱吧,你手多酸。”
赵熹没松手。
乌珠对于成宁的不满,或者说对于强壮的成乐的喜爱溢于言表,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病恹恹的、没毛耗子一样的婴儿,除了她的母亲。
赵熹甚至怀疑如果把婴儿递给乌珠,乌珠会把她就地摔死。
不为别的,单出于最原始的本能,病弱的孩子活着是浪费资源、浪费父母的感情,这种弱肉强食的本能还在乌珠的天性里不曾消退,其实不用说女真人,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病子亦会不举,也不起名。
可是他养得起!他愿意!
似乎看出了赵熹的警惕,乌珠只是凑过来,看了看这个小女孩,主动解释了刚才发呆的原因:“在墙上等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咱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好不容易才想出来一个,结果孩子有两个,我不得紧急再想一个吗?”
赵熹仍然不信,考验道:“叫什么?”
乌珠道:“‘蒲勒’。”
毫无音韵感的名字,赵熹强忍这种发音:“什么意思?”
乌珠脱口而出:“就是荆棘条的意思呀,咱们头一次见面,你拿来打我的那个!后来还一直追着我到帐子口。”
赵熹的嘴又张又合、又合又张:“你管我女儿叫木条?”
乌珠理直气壮:“这是咱们定情之物,那根木条子我还收着呢。”他的语气缓一缓:“姐姐就叫蒲勒,好不好?我抱抱咱们的小蒲勒。”
“……你赶紧把那根木棍扔了吧!”
他松了手。
他意识到乌珠这种做法和他一样,在给予这个病弱的女儿以特殊的意义。
如果有最坏的情况……
“我去看看衣服补好了没有。”
“哎,外面冷!”乌珠想和他一起去,可哪怕他再没脑子也知道这个点不能往人家母亲的院落里晃荡,“要不然我再脱一件给你吧,我里面还有一件呢。”
赵熹没听,冒着冷风离开:“——姐姐睡了你就到我阁子里去,告诉我另一个名字。”
婴儿的寝阁太暖和了,他感到脸红,甚至还有些迷醉。扶着栏杆朱柱,他来到了母亲的院落。
一领销金花的棕袍已经被补好放在架子上,余容不在,赵熹跌跌撞撞扑到母亲身边:“妈妈……”
韦氏摸摸他的头:“他是,对吗?他来找你干什么?”
她果然发现不对了,刻意叫赵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好再次和他私下里会面通气。
赵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无声地在母亲膝边流泪:“我又要走了。大哥叫我再去金营,我——”在韦氏惊恐的眼神里,赵熹的话又快又急:“他叫我中途跑走,留在外面,可不知道为什么,金国竟然派了乌珠来接我,他是金朝完颜旻的四儿子。”介绍完乌珠的身份后,他告诉韦氏:“两个姐姐意外叫他发现,索性将错就错叫他认下。金军已经打掉了真定,恐怕再有一二个月就要渡河,若事有不测——”
韦氏悚然一惊。
赵熹握住母亲的手:“大哥说,若事有不测,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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