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楚把手收回来:“噢噢!”他又对张夫人道:“我说张姐,你是属兔子的吗,怎么跑的比我还快?”他显然不怕姐姐这个陪嫁,大喇喇坐到赵熹床边:“那什么,官家说你病着,天宁节叫我来办,你叫人拿给我吧,你说我哪会这个!”
不知王宗楚说者有没有心,但赵熹听者却有意了。
天宁节在十月初十,也就是说,起码在十月初十以前,赵煊不打算跑。
可还要拖多久?
十月初三的时候已经报告太原城破,消息来回传递也要时间,赵煊怎么还有空给爹爹过生日——爹爹知道太原的消息吗?过完生日以后再跑,金军万一打过来了怎么办?要是汴梁周边被围,都不用到汴梁城下,他们也跑不出去了!
接着,他抚摸过大女儿的脸颊,另一件事搁在他的心头。
他是一个道士,还是父亲的舍身,不能成婚,这两个女儿的身份怎么办?
认作养女?国朝的亲王养女是什么封爵还没有说法,赵煊虽然知道这是他亲生的,可也知道这两个孩子有一半金国人的血,为这两个孩子力排众议去搞一些不在祖宗家法内的东西,是否代价太大?
他心里想自己贪心不足,可又觉得自己很应得,“才得饱食又思衣”真是能精准概括每一个人,这两个女儿是他生下来的,姓赵,为什么不能封爵?
抚着摇篮中的女儿,他轻轻摇动了一下拨浪鼓,睡得迷迷糊糊的婴儿一个哭一个笑,响成一支乱歌。
在这支歌中,他感到自己的胸口胀痛,按一按,乳房有些肿,不过没有奶水,非常万幸,他要迅速结束自己这个样子,等这两个婴儿长大,他要做回父亲,告别一切的“不正常”。
在那一瞬间,赵熹想要抛弃自己引以为傲的,特殊的,荣耀的道家尊号。
他想还俗。
十月初十日的天宁节,雪下得很大。
拨浪鼓的声音清脆,赵熹偎在窗边,烘着暖炉,看雪花绽放在朱窗上。
太原的失败并没有阻住皇帝给父亲过生日的脚步,汴京城一样和乐安宁,仿佛不知战线正在快速推进。在这样的氛围里,连赵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了:难道太原又拿回来了?
打乱他思路的是一阵嘈杂脚步声。
他直起身子往外看,窗纱是特制的,防风且朦胧,能映出一点影子:夜黑,提灯的人穿的暗,看不见身躯,十几个橙黄灯笼如眼睛般在空中飘荡。
几个呼吸以后,韦氏被侍女搀扶着走进房间,神色惊慌不可抑制:“九哥!”
赵熹一骨碌坐起来,下体却传来尖锐的疼痛,让他两眼一黑。韦妃挥退身周侍女,寝阁中只剩母子二人:“你还放在里面?”
赵熹堵住了自己下体所有可能会流出尿液的地方,如果要尿,只能通过阴茎,这是最后的抢救,如果不趁刚受伤的时候弥补,以后就真的得坏死了。
他不要。
他宁可多,也不要缺失。
可是尿液断断续续,总是一滴两滴,排泄成为一件很困难的事,大冬天痛出一身汗来,所幸冬天冷,不至于发炎。
赵熹道:“刚才忘了摘。”他发现生产是一件让人非常、非常狼狈的事情,换在以前,他绝不会和母亲交流自己的身体情况,可现在不是,失禁掠夺走了他所有的尊严,他只要好起来。
“不是去天宁节宴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
韦氏摇了摇头:“宴散了。”
赵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冬天天晚,其实看不清几点,可时间流逝是有感觉的。他没有办法长时间参会,于是干脆和赵煊告假,韦氏一人出门,先去了龙德宫,再和嫔妃们一起到延福宫为父亲上寿,算上来回的时间,现在估计连三行酒都没有谢过,怎么就散了?
“原本都好好的,你爹爹也许是喝多了,亲自倒了一杯酒,要劝官家,官家原本要接,结果王孝竭在旁边踩了官家的靴子,官家就说什么也不喝你爹爹酒,你爹爹站了半天,忽把酒一泼,哭着走了,官家追了过去,你郑娘娘叫我们都回来了。”
酒有什么不能喝的?赵煊也没有戒酒啊,除非:“官家是怕酒里有毒?”
韦氏摇摇头:“我如何知道他们!”
两朵云摩擦生出闪电,或许要劈死所有人。
她从大袖衫中拿出一张彩笺纸,纸上正是持盈瘦而富筋的字体:“开宴之前,你爹爹曾单独传我,为大姐、二姐的事作了嘱咐,这是他起的名字,等她们两个满百天了,就正式命名、封诰。”
“成乐、成宁……”
他细细描过这两个名字,又见了父亲命他还俗的尾批。
他长达十七年,还以为会伴随终身的舍身生涯就此结束。
恍恍惚惚的,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枷锁断了,也感到自己是一个失去了丝线的风筝:“还有什么?”
韦氏淡淡道:“没有了。他只和我说了这些,你赶紧把那些东西取掉吧,放在身体里多难受。”
赵熹定定看她,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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