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撕着玩。
“要跟孙大夫好好道歉的。”
江砚秋摸了摸他未过门小娘子的一双酥手,笑说,“孙大夫会原谅我的,你看他今儿要是来就是原谅我了。不来我就带礼去登门谢罪,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
云娘心里一点儿不顺之气也被江大捋顺了。
时正深秋,风挺大的,在外面待久了,瑟瑟寒意就透过衣服往骨子里沁。云娘的手被江大护在手心里倒暖,抽出来去摸公子哥手面的时候,很是冰手,又心疼了。
“快回去吧……风这么大。”
有媳妇儿疼,人哪能不开心?乐得答应下来,把人护在怀里,遮着风,往回走。又说两句逗笑的闲话,惹姑娘家恨得牙痒,照人肩头狠狠捶了两拳。
——
江府上供养了个病道士。
江砚秋家里人都死干净了,一幢空宅子里,只剩他一个光杆独苗儿和一个喂大他的奶妈妈,一个管事儿的老头在,几个仆婢。
奶娘一双儿女,顶着算江少爷的兄弟姐妹,江大主事后就给家里得用的佣人都抬了籍书,从奴仆改为了良民。
江大人是个好的,却也总犯浑。捡猫捡狗回家也就算了,先前捡了个罪奴要当媳妇儿养,今儿又捡了个好像是杀人犯的道士回去,指定是脑子有那么点问题的。
人谈起这位来没有不叹气的,可怜。
“好好的人,模样不错,家资也丰厚,我真想把王家的姑娘说与他嘞,谁知道是个有脑疾的,亏得没来及,不然可真造了孽了。”
媒人闲聊时这么说,摆摊卖小圆子的老板娘听了不由得笑,得空了也插嘴道是,“说的是。”
媒婆哎呦一声,又叹气,“嗐,算,不说他了。”
“妹子,你家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你咋打算的呀?”
“呐呐,我家的那个兔崽子,哎呀,还不晓事嘞,不着急不着急的。”
“一整天胡闹,跟林家大哥儿耍得好,回家来就是林哥哥长林哥哥短的。”
“诶,林家的小姑娘不跟他同年么?”
“是啊,他也常见那姑娘,我探他口风,不大行。”
媒人呵呵笑起来,“兴是害羞呐?”
老板娘耸肩,“哪是……我不问他,他都想不起有这号人来,没开窍呐。”
……
小院子里花开正好,天气晴爽,阳光慷慨,艳艳的粉朵儿被耀得剔透又烂漫。
却静悄悄没有人气儿。
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台阶上编柳圈,打扫打扫屋子,送水送药也送饭。
斩清病弱,面色苍白,身子也虚,不敢见风,只是窝在屋子里,门窗都关得严实,一股子苦药味儿。
江砚秋来,在姑娘头顶上敲了一下,笑骂道,“来偷懒的?!”
丫头吐一吐舌头,从地上站起来无奈说是,“呀呀,无聊嘛,先生又不要我们近前去。”
江砚秋叹一口气,摆摆手放人玩去了,推门要进时恰听见了屋里人又在咳。
“斩清,是我,江大啊。你还好吗?”
“咳,没事。”
“那我可进来了啊……”
——
南行的马车停在了月白河最后一道湾旁,过了这道弯也就出了晏城地界。
原打算是今儿就奔安平去,一气儿到镇子上歇歇脚的,可明也病了。
明也蔫蔫地缩在车厢的一角里,脸色并不好。但这里没有人会关心他,只有两块冷心冷情的石头,其中断水是没有发言权的,事实上他不仅没有发言权,连基本人权也没有,所以斩清愿意照顾他停下来缓缓,明也真心非常感激。
斩清摸了摸小东西的脑壳,带几分怜惜又好笑,“为贪一点儿口腹之欲,何至如此?
明也苦瓜脸,“哎呦呦。道爷别骂了别骂了,我晓得错了还不成。”
“哪个要骂你?”
明也扁扁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斩清这才收敛,从药箱里取了药,让准备烧水煮饭的断水一并煎了。
昨天怎么的,是这样,车子一路沿河边儿走,天色渐晚,眼看着赶不到临近的镇子里去了,傍晚时分断水就停了车,准备生火。
可吃什么呢?
明也说他在河里见到了鱼,十分肥大,正好做来吃。断水请示斩清的意思,斩清也点头,“按明也意思来吧。”
本来也是,这饭做来不过给明也一个人吃,斩清还尝尝味,断水碰也不碰,好像自己做的是毒药——其实是好吃的,明也亲测道是。
天高云阔,渚清沙白,男孩子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去去在车厢里闷出来的汗和暑热。
断水削了根树枝叉鱼用,明也看见,觉得真是酷极了也要学。断水可挨不住男孩子不住央求,他嫌太烦,主人又不会向着他,闹起来没意思。可明也实在太笨,盯上了十条鱼,抓住了三条,其中两条被生生摔破了苦胆,没法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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