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青草被盔甲遮住,十几万军马一齐跺跺脚也跟地震了似的。流城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而来,将喀兰军围在中间。若是从天上看,这阵仗好似一只张开大嘴的虎鲸欲要吞吃凝成一团的小鱼,易如反掌。应如风此次只带了五万兵马前来,而流城军的数量是她的两倍。在绝对的数量差面前,人海战术也能耗死她。周亭意气风发地立于马上,朗声道:“喀兰人,反贼五皇女逆天行事,触怒上天,以致身死。你们受她蒙蔽,若肯就此投降,本将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冥顽不灵,休怪我刀下无情。”“胡说八道,君上活得好好的,岂容你污蔑。”烛心身披战甲,拍马走到阵前,对上周亭。周亭大声道:“那反贼的君后都赶到军营中替她发丧了,你还在这里嘴硬。”喀兰军互相看着左右,皆是一副灰心的样子。君后到来之时沿途不少人看到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军营,各自心中都有不详的猜测。此刻听了周亭的话,更加笃定君上九死无生,一个个表情都沉重了起来。烛心轻蔑地笑了一声,“周将军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只不过探子没有告诉你,君后来此另有目的吗?”周亭哈哈一笑,“一国之后来前线不是为了发丧,还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来犒劳我们姐妹的吗?”这话侮辱性极强,喀兰军一个个都握紧了长枪,烧起满腔怒火。周亭没有意识到,伊恒不仅仅是君后,还是喀兰人最崇拜的伊柯大汗的独子,这样的话跟侮辱她们的种族没有什么区别。“我请君后来,是因为有一场好戏想要与他同赏。毕竟由周将军亲自领衔出演的喜剧可不多见呐。”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喀兰军后方传出。“这声音是君上?”满腔怒火的喀兰军一个个都振奋了起来。自从得知君上受伤的消息后,整座军营一直笼罩在死寂之中,每个人都对这场战争的前途感到希望渺茫,甚至担心喀兰从此就不复存在了。应如风的声音犹如黑暗中突然照进一片光明,转瞬间驱走黑暗。尤其是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像是伤全好了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虚弱之感。喀兰军触底反弹,士气暴涨,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冲上去打爆周亭的脑袋。“你居然没事?”周亭拧眉,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应如风故作惊讶,“高阳族的人没有告诉周将军吗?我这人一向注重养生,小病都要当大病一样养着。前些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怕老了腰疼,就多养了两日。没想到周将军如此体贴,还特意为我休战数十日,让我好生感激。”周亭勃然大怒,她等待数日是为了等应如风伤重不愈,喀兰军军心彻底涣散,可不是为了给她机会休养生息的。应如风这话说得仿佛自己早已与她勾结一般,周亭一向自负谋略过人,岂能让应如风在大军面前下她的脸?
周亭不再与应如风磨嘴皮子,“鬼域伎俩。让你尝尝我流城军的厉害,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应如风没再跟周亭对话,侧头问向身边的伊恒,“你准备好了吗?”伊恒期待地点点头。应如风勾起唇角,“那就让好戏开演吧。”随着流城军那边的军号声响起,烛心也扬起了一杆令旗。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周亭警觉地看着对方,正要变换阵法之时,只听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从地下传来,被她派去埋伏的另两路兵将忽然间凭空消失了,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周亭哪见过这种吊诡的事情,咽了口吐沫,“你们使了什么妖术?”烛心举手示意她回头看看。沉闷的爆破声从她们的传出脚下传出。黄土猛烈地晃动起来,尘沙飞扬,荒土中像是突然伸出两只手拽住了众兵的脚脖子一般,将人往地下拉去。地面迅速向下塌陷,众兵无法逃脱,不一会儿,周亭身后的大批士兵就掉入深坑之中,根本爬不上来。而远处的士兵由于巨坑的阻拦,也只能干看着过不来。只有周亭和辛似海等一小撮拥有战马且反应快的人,及时驱马跳起,逃开陷落的区域,没有掉下去。喀兰军一拥而上,将她们围在了深坑边缘。“这怎么可能?”周亭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挖好这些坑的?”挖坑动静极大,还要处理挖出来的土,短时间内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量,斥候和探子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就是刚刚为将军现挖的啊。可惜没看到周将军掉下去的样子,有点可惜。”应如风带着伊恒慢悠悠地驱马走到周亭面前,问道:“君后,这场戏好玩吗?”伊恒立刻点头鼓掌一条龙,差点没把周亭气吐血。应如风当初之所以把大营地址选在这里,是因为偶然发现这里地下有很多溶洞,只要能搞到足够多的炸药,很容易就能将地面炸开,弄出一个个深坑来。喀兰和库坦矿产丰富,她先前为了造火弹箭收购了大批炸药的原材料,这些日子她表面上派遣喀兰军在地表修战壕,布置防御,暗地里让信得过的士兵将一箱箱炸药在地底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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