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院子里,果然亦是那般燃着烧了药草的路子,人也是只有魏大夫和刘院正。楚今安坐在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似乎在闭目养神。近一个月未见,衡月此时再瞧他,总觉得他比记忆中多了些意气风发的模样。反观自己,苍白憔悴,甚至衡月觉得自己像是阳光下的一抹魂魄,是……不应该存在在这天地之间的。或许,其实,她已经死了。这般呆呆地想着,衡月被廖忠引着坐在了楚今安身边。她有些拘束地只坐了一个边边,还如上次那般,被要求闭眼睛。而且似乎因为她之前有过的举动,这次楚今安又多警告了她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不许动,不许说话!”“是,奴婢遵旨。”衡月连忙应道。只是她习惯了自言自语,声音小的厉害,楚今安凑近才听见了后半句。他无奈的看她一眼,又皱起眉来:“你怎这般瘦了?”“奴婢……”衡月吓一跳,下意识就想站起身来。楚今安蹙眉拉住她的手腕,一入手那脸色却更难看。他不过最近忙着料理端亲王的事情,才几日没去看她,她怎就瘦成这般模样了?衡月却只轻轻摇着头,她想将手腕挣脱出来,楚今安却不肯松手,只瞪了她一眼道:“闭上眼睛。”快了。如今愉妃已经自裁,端亲王的事情也只差一点儿就彻底了解。等一切都料理清楚,便是安王再想做什么,他楚今安最大的绊脚石也已经没了,尽可放手一搏。到时候……也不是不能将衡月放出来。只要她好好的,莫要再与那些人牵扯就好。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楚今安相信,只要让衡月看清他和安王实力的差距,只要她不傻,就知道谁更适合做她的主子。只差一点儿了。楚今安摩挲了两下手中细瘦的腕子,低声道:“再过几日,朕便去看你。”衡月眉目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这话,她从前在膳房当值时,听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说起过多次。先帝对不少妃嫔都说过这样的话,但最终去或者没去,谁又能知道呢?衡月长睫轻轻颤着。她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虎口处传来微微的痛意,但这一点儿疼痛,却像是在提醒她,清醒一点。这一刻,衡月想逃离皇宫的心情忽然无比迫切。
准备逃出皇宫这次引蛊顺利得很,衡月一直很配合的不动也不乱跑,坐在那里充当一个好的工具人。楚今安一直提着一口气,直到看到魏大夫用一个特制的小瓷瓶将那蛊虫收了起来才松口气。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那边魏大夫往小瓷瓶里加了些白色的粉末,一道尖厉的“吱”声传来。刘院正也跟着松了口气,对楚今安拱手道:“臣给皇上请个脉吧。”“好。”楚今安又坐了回去。他看了眼身边还乖乖闭着眼睛的衡月,原想说让刘院正给衡月也把个脉看看身子如何,怎几日便瘦了这许多。但此时,随着魏大夫一句“皇上放心,一切——”话还没说完,衡月便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她从椅子上直接滑了到地上,整个人像是没了支撑骨架一般,瘫成一团。血还从她嘴角往外流着,楚今安惊得一下子站起身,一步上前便要扶起她——“皇上!”魏大夫急声制止,“皇上莫要动这位姑娘!母蛊的反应就是这般的,不必管,一会儿就好了!”楚今安却猛地回头,不悦的目光直直刺向魏大夫:“不是说对母蛊没有影响!”“这,这,母蛊与蛊虫感应颇深,贸然将蛊虫碾碎,母蛊自会有感应,但、但不会影响太多……”“她吐血了!”楚今安指着衡月,又担心又恼怒!魏大夫不敢多言,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唇瓣嗫嚅半晌,才只能吐出一句话:“性命、无忧……”楚今安想发火,都不知火该从何处起。却是刘院正,也在劝着楚今安:“臣刚刚握了把衡月姑娘的脉象,一切都正常……”“皇上莫要太过着急,衡月姑娘这般是无碍的,便是吐血也没关系吧。”刘院正越说声音越小。他其实还有一点儿疑惑,但想起楚今安的谨慎,又觉得不应该,只道,“皇上暂时也不必忧心,等衡月姑娘醒来后,臣再为她好好请脉就是了。”楚今安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问道:“如今不必管她?”“回皇上,贸然挪动也不合适,一会儿就好了,这是母蛊戒断的正常反应。”魏大夫这般说道。楚今安深深叹出一口气:“多久?”“大约,一个时辰就好。”魏大夫连声说道。楚今安又皱起眉。他已经有安排好的事情准备去做,便无法陪在衡月身边……只是她这般,实在让他不放心。罢了,晚上有时间再来看看她吧。……若他今晚,能赶回来的话。楚今安心中挣扎衡月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好好坐着,忽然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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