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晓星擦了把额头的汗,低头瞧着那金黄色的靴子越走越远,半晌才敢抬起头来。“姐姐,你可真是不容易啊……”衡晓星脸颊还有些红肿,却也恢复了些活泼,“皇上气势可真吓人!”“不许议论圣驾!”衡月连忙制止。衡月母亲也道:“小星莫要胡说八道,好了,月儿,咱们今日也见了,东西……我便带走了,也免得你担心。”衡月不舍的抓住她袖子:“阿娘……”她母亲又叹了口气:“原本就是得了特赦等到了你,我和小星也不好多留。你……自己在宫中,一切小心,阿娘……等你。”衡月忍着眼泪,努力笑着点头,再点头。“只有两年了,月儿。”衡月母亲粗糙的手轻轻抚过衡月的脸颊,也是笑中带泪,“还有两年,咱们全家就能团聚了。”“我也等姐姐!”衡晓星拉住衡月的手说道。衡月连连点头,又叮嘱衡晓星听母亲的话,莫要让她担心;又问过母亲的身体,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将两人送到通明门口。衡月母亲也不舍得,但:“呆的时间够长了,快回去吧。”衡月只能低着头应“是”。“好好的,月儿,你要好好的……阿娘等你。”母亲和妹妹走了,衡月站在通明门门口半晌,才终于重新挪动起来。已经八年了。每次的见面都是这般。无比期待,匆匆相见,依依不舍,然后便是再等一年。还好,她已经二十有一,只需要再坚持两年,便能到宫女出宫的年纪。她不能死。也不能去做后妃。正好她也不会有身孕。两年后,事情顺利的话,她便可以直接出宫,回家……真好啊。衡月只是想想,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她一路低着头想着,一边往大明宫走去。身上的衣服半夜匆忙穿的,被关起来后衡月一直蹲着,弄出很多褶皱,之前还在地上又滚又爬,如今已经是又脏又乱。临近大明宫的时候,衡月正在犹豫是先去向楚今安谢恩,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却被拐角处突兀的伸出来的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明亲王简直令人恶心!楚今阳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衡月面前。她惊的连忙后退一步,又赶紧低头行礼:“奴婢见过明亲王。”“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弄的身上这么脏。”楚今阳伸手就要来抓衡月的衣服。
她又连忙退了几步,抿唇行礼:“皇上还在等着奴婢,奴婢先回——”“怎么,只有皇兄是主子,本王就不是主子了?”楚今阳一瞬间收敛起笑来,表情显得格外阴森,“过来!”“王爷……”衡月自然不可能过去。过去做什么?她现在肯定要离他远远的才好啊!衡月转身就要跑,但楚今阳比她高大太多,几步之后她便被人狠狠往前一推。踉跄着扑到在地上,衡月惊恐回头,便见到狞笑着的楚今阳冲着她伸出手来——“廖忠。”正在批折子的楚今安忽然开口,吓了打盹中的廖忠一跳。廖忠连忙站直身子,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皇上。”“她还未回来?”楚今安忽然问道。她指的谁,廖忠如今已经很是知晓,当即走出去问了问,又带着疑惑进来:“应是还未归。”“派个人去看看。”楚今安有些不放心。眼看已是傍晚,衡月又不是那种不懂事不守规矩的,怎么可能还不回来?而且愉妃虽说被他送到了李昭仪那里,但万一再不管不顾跑去通明门为难衡月可怎么办?楚今安思来想去难免担心,又催了廖忠一遍。“什么叫,半个时辰前衡月的家人便已经离开了?”楚今安面色难看的很,“那她人呢?”“这,从通明门回来,走的慢些,半个时辰也该到了……”“朕不必你告诉这些!去找!给朕将人找到!”楚今安险些发火,又极力忍耐情绪。此时他脑海中只一个念头——衡月竟就趁着这么一个机会,去见安王的人了?因是与家人会面,楚今安特地让跟着衡月的暗卫留在了大明宫。谁知道,就这么一晌没跟着,她就趁机不见了?她……竟敢如此?楚今安越发生气,廖忠连忙安抚他:“皇上,许是衡月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去做了,不一定就是……就是那般……”“查,给朕查!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还能在宫中丢了呢!”楚今安咬牙切齿。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若真是安王动手了,也是好事……这宫中竟还有安王的人,趁机查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也不错。”口中说着也不错,面上表情也尽量平和了,但无论谁来看,都能看出此时的楚今安实在是在盛怒之中。廖忠也觉得无语,怎么好好一个大活人走着走着路还能不见了。连忙让人去查,结果一查可不得了——明亲王竟在半个时辰前从慈宁宫出来,说要来问皇上请安!“这……不会是半路遇到了吧?”廖忠心惊胆战。只想想楚今阳几次闯进大明宫都要带走衡月,这回若是半路遇到,他还能放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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