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多大的恨?太平镇若有这样的山贼怕是要改名了。
然而,我并没有打扰王老爷发梦。抱拳维维称是的同时,甚至听到身后的弟兄鼻子里出的气儿都透着瞧不起。
不过,还是未发一语。心里的骇异和私下的盘算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因为搜到的兵刃里有一把刀。
待小铁匠0黑进了山洞,我提气屏息,裹紧皮裘斗篷,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洞口。攀着洞口斜上方的一棵矮松,探头朝里望去。
山洞并不大,却有些许氤氲的水汽。小铁匠捡了背风的角落燃起半截蜡烛,洞中一切一目了然。
一名身材颀长的白衣人半靠在岩壁上,前襟染血,面se苍白,发鬓却一丝不乱。只是双目紧闭,棱角分明的唇边隐带戚容,默然不语。
此人伤疲若此,形容憔悴,周身却散发一gu铮然傲气,多半便是镇口喷溅血迹的主人,也是昨夜杀人的凶手了。
小铁匠打开包袱,取出水囊和烧饼,踟蹰yu唤时,那人却开口了。
“洞口的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一叙吧,外面冷得紧!”
那小铁匠登时顿住,望向洞口。我的心一紧,呆在当场,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他说:
“尊驾孤身前来,自然不是来拿人的,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的好。”
声音虽弱,语调却出奇的好听,言语间,伸手拉过发愣的小铁匠,微微点头,面带安慰之se。
这番话说中了我的心事,也不好僵持。既然来了,索x便翻下岩石,迈步走了进去。
“在下是太平镇的捕头,姓葛,见过二位!”
那人却并未接话,只是盘膝坐正了身子,接过小铁匠的烧饼和水囊,与他温言道:“兄弟,多谢你的照料,早些回去吧,当心冻坏了你,这里有我。”
他语声和气竟让人难生拒绝。小铁匠默默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到洞口,回头见那人仍望着他含笑点头,才乖乖的消失在洞口。
我像个傻子抱拳发楞,眼看着长幼二人依依惜别,竟恭顺得连p也没放一个。
那人将手中的烧饼和水囊放在身侧,好像在自家的书房会客般随意,仰头问道:“葛捕头明察秋毫,当差有不少年头了吧?”
这话听着可亲,我却差点就说出“启禀大人”的话来,省起深处荒山野洞,不禁有些冒火,不耐回道:“有些年头了,明察秋毫不敢当,只是查到些蹊跷。”
“哦,什么蹊跷?”好似随意一问,我只觉烛光忽地一暗,本就昏暗的光线竟被他好看的眸子收走了大半,不禁悚然四顾。
“你是不是找到了一把云州大营的军刀?”
“正是!”我并不明白,自己如此坦诚的道理。我才是捕头,他是嫌犯。莫名的懊恼中竟然鬼使神差的续道:
“我还认出了旗杆下si的是大营兵器司的沈大人!”
“哦?”这饶有兴味的语调瞬间满足了我的虚荣得意,然后就看到了他俊美的笑脸,不知怎么,这笑容让我立时想到了沈崇寸骨皆折的尸t。
“我从前与他见过,识得他脖子后面的胎记。”既然说了,就知无不言吧!
“于是,你明白这案子怕是查不出凶手的,弄不好还得受牵连,是么?”
“……是!”
“于是,你就更要知道是谁g的了,你得站好了队才能保命?”
“……是!”
“幸运的是,你真的是个能g的捕快,竟然在铁匠铺找到了蛛丝马迹,便一个人到了这里。”
“屋脊上的血迹虽然未断,铁匠铺之后的血却并没有被踩踏的痕迹。”妈的,知府大人亲来视察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利落过。
“你知道我是谁么?”
“呃……”这回我答不出了。
他淡淡一笑,抬起膝头随意交叠的右手,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递了过来。
那荷包入手一沉,颇有些分量,正面绣着一只jg美的蝴蝶。当我打开荷包,取出里边的物件儿,瞬间呆立当场。
那是一朵铁制的芙蓉花,se泽乌沉,触手生寒。
“你是,铁芙蓉的人?”还能问出问题,我已然对自己心生景仰了。云朔二州的黑道上,不知铁芙蓉威名的只有si人。
我恭恭敬敬的将荷包递回,他的回答仿佛在我耳边炸响:
“我就是任伯。”
下山的路上,寒风依旧肆nve。我脊背上的汗凉了下来,禁不住打了一连串的寒战。
福星高照,今夜这一遭算是来着了,前路如何,我不敢想。若是能顺利调任雁门,护得楚氏一门周全,再谢苍天保佑吧。
人生机遇自古与风险同路,我葛世杰若真是只猫,自然不能那么容易便丢了x命。
正是:
林深藏虎豹,山远育雏鹰。
天地唯不仁,蜉蝣敢求生。
薄云遂英雄,龙蛇也同行。
草莽搏一快,明心练jg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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