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为什么不上学?”虽然许安良穷,但是陈观音大致观察到,他有地,二十亩呢,还包荔枝树,不说很多很多钱,但是一年十万应该可以。
可是他又抬头看看压在他身上的许木,看着他黑沉沉一片的瞳珠,黑昏无神,不用仔细研究就可以确定:许木不正常。
许安良种地养树赚的钱都给他的大儿子许木看病吃药了。
许木不躲避直闪闪地印着陈观音琥珀色浅淡的眼珠,看他明亮的探究眼神,流连忘返地盯着他浅粉色的薄唇,他的语言像是变成了水库潺潺的溪流,清脆悦耳地划过屹立的石头。
一字一句地在许木的耳朵里重复五遍。
陈观音又问:“为什么不上学?”
他此刻奇异地在许家掌握了奇妙的气场,在他和许木的身体压制中微占上场。
“因为没有你。”许木慢吞吞地给出了答复他像是凑个大脑搜刮答案,回答得慢慢的,咬字轻轻的。
他想自己回答完了,音音应该给他甜头,卖荔枝的爸爸让他多给人家一些荔枝,作为甜头他可以吃一只甜筒。
音音问他问题,他回答了问题,音音可以抱抱他蹭蹭他或者亲亲他。
可他实在很喜欢音音,是一睁眼就想看见的喜欢,一辈子变成鱼一直在水里游也不想分开的喜欢,如果音音不给他甜头,不抱抱他不蹭蹭他也不亲亲他,也没有关系哦。
音音是音音。
音音就是音音。
许木打了个哈欠,有透明的水雾弥漫上他无神的眼眶里,他有些困了。五月半荔枝上市了,收购商要货量大,订单量一天比一天大,许安良乐得挣钱。
如果不是凌晨采摘后荔枝果肉受温更甜一些,他都恨不得夜夜摘日日卖。
“我三点钟就去摘荔枝了。”
许木向后靠了一下,双腿支在地板上,长长的钻到床下,伸进阴影里,双手拢在陈观音的腰下,他想抱抱音音。
他也这么做了,往前一扯陈观音的胳膊,一手制住陈观音的肩膀。
音音的肩膀很小,一只手就可以楼主,音音的头很轻,靠在颈窝一下午也不会觉得重,音音的心脏跳得很慢,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盖在鼻子上痒痒的又沉甸甸。
音音哭得声音也很小,小小声地哭,不让人发现。
像安安家养得小羊羔,掐在手里也乖乖的,叫声也是软绵绵的咩咩,把脸埋在它温热的肚皮里,白花花蓬松的卷毛下是温柔的皮肤,包裹着坚硬的骨架,就像水包住火。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非常奇妙的感受,心脏的跳动着,温柔的皮毛抚慰着许木笨拙察觉不到任何情感波动的躯体。
霎时,他的脑子把音音和洁白温顺的羊羔重叠在一起,毫无攻击力,哭泣地咩咩叫,他像靠在羊羔的肚皮那样把音音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听他一顿一顿的抽噎声,还有轻轻的风流吹佛着他的发窝搔在他的下巴上。
他们安静地睡了一个下午。
像牧羊人紧紧搂抱着他的珍宝。
房间的玻璃窗半开,地板上倒映的阴影拉长缩短又拉长,一对漂亮的亲兄弟互相安慰着彼此睡了一个甜蜜的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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