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似乎总是扎堆发生。
那场本该曹副主刀的贲门癌的手术让许乔做了,曹主任饭也请许乔吃了,一句一个谢谢也说了那么长时间,但现在那病人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到底谁负责?
倒不是说许乔医术不精,只是问题出在手术中的一个小环节上——是否使用机械吻合器进行缝合。
术前开会许乔提议最后人工缝合,但曹主任和其他人认为本来手术时间就长,那病人年纪也大,最好还是常规地机械吻合。
许乔曾经给自己的老师做过助理,经历过许多类似的病例。
但架不住反对的声音大,许乔再坚持下去会有炫技之嫌——为了一个成功案例,不顾病人的生命安危。
况且病人家属听凭一面之词,也站在曹主任那边。
于是最后敲定了机械吻合。
但术后,病人因为自身体质的问题,出现了重度肌层撕裂和黏膜损伤,已经陷入昏迷,躺在icu等凉。
病人家属找了一帮人到医院来闹——我不管人是你们给治成这样的!你们这些操刀的医生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
曹主任和许乔以及连刀都没摸过几次的那几个二三助,被堵在办公室里出都出不去。
门外都是人,病人家属的哭声,围观者纷杂的讨论声,闹事者砸门的声音,保安高声的维持治安的声音……
此刻许乔坐在办公室,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格外平静。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是蒋聿。
“乔乔你别着急,先待在办公室别出去,我已经找人去接你了,到时候……”
许乔没等蒋聿说完,便开口打断:“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来接我?”
“什么那天晚上为什么去接你?别说胡话了……”
“我问你为什么来接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酒店?家属刚在市区医院闹起来,你出国在外都知道了?是不是我这次调到总院当副主任,也是你做的?”
蒋聿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就……这么烦我么?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半年来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我。”
“你什么都没做,是我在无理取闹。蒋聿……我们分手吧。”
“我尽快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回去跟你谈……”
“没什么可谈的,就这样吧。”说完,许乔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那一刹那,许乔竟然觉得有种类似于解脱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从一种高压的状态释放出来了。
外面那些吵嚷的人很快被保安拉扯了出去。
蒋聿手底下派了三四个保镖到办公室接许乔,许乔说,外面人都散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领头的那个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道:“蒋总意思叫我们送许先生回家,跟外面那些人散不散可没关系。”
许乔看了那领头的一眼,道:“出去。”
领头的看许乔面色不善,便抄起手机打电话给蒋聿,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领头的挂了电话,跟许乔道了一句打扰了,就走了。
总算是清净了。
想想那句跟蒋聿说的分手,许乔还是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坐着,什么也不做,脑子里也什么都没想,直到下班。
许乔开车去调职之前就租好的那间公寓:里面是上一任租户留下来的半旧的家具,但已经打扫过了,很干净。新的洗漱用具摆在洗手间,随时都能住进去。
其实许乔早就想和蒋聿说了:蒋聿那房子离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太远了。而蒋聿常年不着家,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住在那栋又大又空又远的房子里。
可是他一直都没讲。
许乔觉得累极了,他一瘫倒在床上眼皮就胶合在一起,再也睁不开,意识渐渐消散,和衣睡到天亮。一夜无梦。
的老学究,他道:
“许主任啊,你看看躺在这儿的这个人,他前几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许乔闭着眼睛,嘴唇都在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曹治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方丝质的手帕,细细将许乔额头上的汗珠擦去,道:“我能干什么呀,这不是过两天这人就得拉去火化么,我就想着,怎么也得请许主任过来跟我一块商讨商讨,给外界个说法嘛。”
许乔偏过头,缓缓道:“我只是个医生,按手术方案做手术……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放了我吧。”
曹治明笑了笑,眼底的凶狠隐匿在了他眼尾的笑纹里,似乎连他脖子上的老年斑都变得慈祥了起来。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手术不是你做的?吻合器用的不是蒋氏制药的?后天职工大会,我也不强求,你自愿上会上念点东西就行。怎么样?”
许乔摇了摇头:“是我替曹越做的手术,我会在会上承担责任的。”
曹治明道:“你负不负责没关系,把蒋聿捎上就行了。”
许乔抿着嘴,没说话。
“怎么?你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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