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下午的会,蒋聿回家的时候,许乔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浴缸里的水凉透了,蒋聿把许乔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手触到许乔的肌肤,烫得吓人,也不知道在这儿躺了多久。
蒋聿叫不醒他,退烧药也喂不进去。许乔像是在梦里被魇住了,眉头紧锁,身子不住地颤抖,盗汗黏湿了被褥。
医生火急火燎被叫了过来,诊断许乔是在池子里泡得久了,着凉发烧,于是打了一剂退烧针,又开了几瓶生理盐水给许乔扎上,便告辞了。
蒋聿在床边守到半夜,看着好几瓶水输完,床边给许乔擦身体的水都换了几盆,还是不见起色。
许乔这烧起得蹊跷,在家里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又打电话给医生,后者说让蒋聿把人弄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别是什么大病。
蒋聿走到床边,也不知道许乔能不能听见,但还是问道:“去医院吧?做个检查?”
但许乔睫毛动了动,半晌费力地睁开眼,嘶哑着嗓子:“不……去。”
见许乔醒了,蒋聿忙道:“别睡了,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一下午了。”
许乔伸手抓住蒋聿的衣角:“我不去医院……我就是困了想睡觉……不去医院……”他眼神飘忽着,神志好像游离在现实之外,脸颊却烧得通红,嘴上干得起了一圈皮,手心烫得灼人。
蒋聿问道:“乔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许乔仰着头看天花板,根本无视了蒋聿的存在,眼皮半抬,只是道:“不去……医院……”
蒋聿意识到他不是在回复自己,只是潜意识里对医院这个地方极度抵触,出言拒绝而已。
蒋聿只好把医院的人叫来,抽了许乔两管血,连夜拿去化验,结果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许乔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双眼紧闭着躺在床上。嘴里偶尔低声说几句梦话,蒋聿凑近了听,只是几个词反复呢喃:“不是我”和“救我”。
这几天许乔到底经历了什么?蒋聿不得而知。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过,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无迹可寻,无计可施。
许乔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整整六天。然后在二院的职工大会上,又准时出现,做了份旷世骇俗的报告。而后一病不起。
最让人惊讶的是绑架犯竟然自首了。是病人家属,作案动机充分——不满医院的赔偿金额,又觉得自家亲人死在医院不明不白的,于是绑了许乔报仇,顺带勒索一笔钱财。
解释堪称完美。
许乔人回来了,案子也理所应当地销了,蒋聿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要求见绑匪。
警察走后,蒋聿隔着铁栅栏,问那个中年男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男人笑得诡异:“不告诉你。”
蒋聿彻底被激怒,他头上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双手从栅栏缝隙穿过,趁那人不备猛地一把拽着囚服,一拳砸在了那人脸上,后者鼻梁骨断了,满脸都是血,但蒋聿的拳头依旧不停地在他脑袋上猛烈地击打着。
中年人的呼救声引来了外面的警察,两个武警不敢把电击棒用在他身上,一来二去竟然差点没能摁得住这个暴怒的男人。
外面做记录的文职警官还以为是监狱暴动了,摁了警报后闯进来,才发现是蒋聿跟两个武警扭打在一起,他拿电击棒指着蒋聿:“立刻停止反抗!否则按袭警处理!”
蒋聿这才停了手,任由那俩武警给自己铐上手铐。但他毕竟是a市纳税大户,除了殴打罪犯之外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上面又有人发话下来让警局别管这事,于是关了蒋聿两小时,意思意思就把人给放了。
蒋聿出警局之前再次要求见绑匪,这次警局派了人在前后都看着。
蒋聿识相地很,也没再动手,他走上前去,只对那中年男人说了一句话:“别叫你背后的人给你找律师了,你活不到开庭。”
话落,蒋聿撇了那人一眼,视线像是要从这个人身上刮下一片肉来,仿佛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绑架案到此翻篇,却也不得不翻篇。
二院的董事会如期而至。
由于许乔那天在会上所做的报告将事件的矛头直指蒋氏,即便后续药监局也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但舆论导向才是首要问题。蒋氏现在大小官司缠身,自顾不暇,更别说掺和二院改朝换代的事了。
老院长既已经驾鹤西去,“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边二院董事会也该有所行动。蒋氏应约退出二院董事会,会议上支持曹治明的占了四成,还有三成站在蒋芩这边,剩下的弃权。
曹治明顺理成章地转了正,蒋芩则继续做她的副院长。
许乔在床上昏睡不醒,蒋聿心里装不下别的事,在许乔床边枯守了两天。公司事务堆积成山,秦卫邦作为蒋聿心腹,在公司和许乔家两头跑,一天能来回十几趟,实在是心力交瘁。
第二天,蒋芩一通电话打到蒋聿那边,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大意就是——你这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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