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礼,库房里那点好东西都快要搬没了,算着账本,越算越心疼。“真是没法教人活了。”贺兰香五根纤细玉指拨弄着算盘珠子,动静清脆响亮,回响在卧房。她随口抱怨:“权贵当真亲近不得,这要是一年赶上那么几回婚丧嫁娶,家产底子还不得被掏空。”怪不得当年郡主毅然南迁,合着动荡不太平是真,守着一大帮亲戚,费钱也是真,毕竟她就谢晖一个儿子,这账怎么算怎么不划算。“主子放宽心,”春燕磨着墨,没心没肺宽慰她,“待等您的肚子有上动静,生完摆上满月酒,这些都是能挣回来的。”贺兰香拨动算盘的手倏然停住,房中随之静下。细辛上前,夺过春燕手里墨锭,将人推搡到一边,重新磨墨,轻声道:“主子别听她瞎嚼舌头,这些事情急不得,该来的总会来。”贺兰香继续拨动算珠,提笔浸墨记在账本,噙笑道:“不该来的,也强求不得,是吗?”细辛哑住声音,不知如何作答,磨墨的手也僵住不敢动。贺兰香面无波澜,目对账本,指拨算盘,嗓音悠然,“可我最是不信什么随缘不随缘之说,人入困局,若不挣扎努力,指望着老天开恩,和等死有什么区别。”她将账本顺手一推,算盘放下,起身道:“罢了,怎么算都是赔本的买卖,不算了,睡觉去。”这是她新学的养生之道,午后睡上两炷香,少了头昏多了头疼,正正好好两炷香,整个下午精神饱满,心情舒畅。卧到榻上,临睡之际,贺兰香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困目半眯,吩咐下去:“对了,莫要往沿上挡枕头了,昨晚上硬邦邦一片,硌得我腰疼。”细辛诧异:“奴婢昨晚并未往您榻上摆放隔枕。”贺兰香蹙了下眉,眼中困意消散,狐疑涌上,心里暗想:那昨晚抵在我后腰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她思忖一二,心中有了答案,唇上渐渐勾出抹笑意,阖眼安睡道:“去吩咐套车,我今日要出门。”细辛应下,随即询问:“主子要去哪?”贺兰香本想启唇,朱唇张开,不由得笑了声,卖起关子,“晚上再与你说。”
夜幕低垂,万物皆寂,沙场尘烟消散,士卒归帐就寝,唯火把猎猎,哨兵走动夜巡。寂静里,车毂声响在辕门外,车马停顿,从上面下来道身着黑色披衣的身影,身影头脸皆笼于宽大连帽之下,看不出长相。但凭借轻盈娉婷的步伐,可断定,这是名女子。主帅营帐。谢折秉烛察看辽北军报,身上冷甲未卸,寒气森森,漆黑眉目在烛火映照下,是难寻的俊美,亦是难寻的肃冷。窸声响起,有人入内,他抬了下眼,又垂下继续,只道:“你怎么来了。”漆黑宽大的帽子拉下,露出了张娇媚艳丽的容颜,粉黛不施,难掩绝色。贺兰香将怀中包袱亮出,施施然说:“给你做的衣服好了,你换上试试,若不合适,我明日让人再改。”谢折略怔了下神,这才想起,贺兰香似乎是说过要给他裁做衣服。只不过这么久过去了,他只当那是她借口找他摊牌的由头,从未放在心上过。“放下吧,”他头也不抬道,“我忙完会换。”贺兰香便多走两步路,将新衣放在他睡觉所用的窄榻上,转过身朝他福身,“既如此,将军早睡,妾身告退。”话说完,她分毫不带留恋,款步径直走向帐门。“慢着。”谢折忽然叫住她。贺兰香停下,扭头望去,眼带狐疑。谢折放下军报,瞥了眼榻上包袱,理所当然地道:“打开,让我看看它是何模样。”贺兰香便又折返回去,拆开包袱,将新衣从里取出,双手托着走到谢折跟前,递上供他观赏,温柔道:“颜色是鸦青色,料子用的云绫锦,眼下暑气未消,贴身穿它,最是凉快无物。你摸摸看,是不是又滑又软。”谢折抬手,糙硬的指腹覆在娇贵的料子上面,仅是轻轻划过,便勾出无数细丝。他指尖略为蜷起,像是做了什么错事,生出退意,不愿再碰。贺兰香却腾出只手,抓住他的手摁在上面,正色道:“衣服穿与不穿都会坏,穿坏它是它的造化,放坏它是它倒霉,尽管去摸便是。”她咬唇笑了下子,细嫩指腹摩挲在粗糙手背突起的青筋上,补充上句:“就像这样。”谢折看着手上那只雪白莹润的小手,喉结微动,道了声好,反手抓住那细腕,一把将人扯到怀中,大掌胡乱揉摸。贺兰香目的达成,却还故意逗他,佯装愠怒板下面孔,“我让你摸的是衣服,你摸的是什么?”谢折深嗅一口馨香,一本正经地说:“你比它软。”言外之意:不如摸你。贺兰香红了脸,往他胸膛拍了下子,指头正砸在坚硬的甲片上,疼得她倒嘶口凉气,不悦道:“你把你身上的铁疙瘩脱了,还有,我得快点回去睡觉,去掉路上的工夫,给你半个时辰解决。”谢折明白过来了,合着自己这是彻底沦为工具了,什么衣服不衣服,都是这女人的手段,她来这就是为了睡他。他心一沉,索性停了动作,泛红沾欲的桃花眼冷瞥着贺兰香,低声道:“我也有一堆公务没有忙完,抽不开身,所以——”贺兰香蹙了眉,手指拢了拢被扯开的衣襟,眼神探究充满猜疑,不懂眼前这历来性急的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谢折长臂绕过怀中娇躯,重新拿起案上竹牍,往细腰上轻轻一敲。“你自己动。” 军营2竹牍抵上后腰, 坚硬与柔软的衣料相磨,贺兰香腰肢略颤一下,如花树压枝, 身躯柔若无骨地倾贴在谢折胸膛铁甲上,两条雪白手臂环绕上他脖颈, 潋滟眼眸盯看着他,柔声好奇地问:“怎么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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