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朕不知他有何居心?可笑!太可笑!他有什么?齐心?沉棋?清欢?再把他外家算上,清欢的外家也算上,把天下所有读书人全算上,能奈我何?”
皇帝大笑:“当年阿兄正值壮年,身边还有那么多父皇留给他的得力干将,最后又怎么样?不还是死在朕手里!”
贵妃把酒盏送到他手里,伏在他肩头吐气如兰:“他会不会藏了什么后招?”
“他要是走武将路子,朕多少还要费点心思给他。可他偏走的文人路子,秀才造反,三年难成。就算是朕给他机会,他也掀不起什么浪头来。”
皇帝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手不老实的按着身下的人一顿蹂躏。
贵妃伏到软榻上笑眼看着,待他泄了这一时的劲才又道:“妾记得皇上曾说过,先皇是国师的弟子,他会不会是得了国师的支持?”
“你当朕没想过?”皇帝重重往身后一靠,身下的人忍着剧痛一声不敢吭。
“国师离开京城那会朕才十岁,而今朕都五十了,算算年纪,他如今已有八十出头。”皇帝仰头看向殿顶,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自小到大,朕连他们嘴里的圣君都不曾怕过,独独忌惮国师,从不往他面前凑,他那身本事,确实常人难望其项背。”
“如今您不怕他找上门来?”
“头几年确实也担心过,所以做足了种种准备等着他,他不是没来吗?”皇帝哼笑一声:“以他对皇兄的看重,他若是活着当年一定会来查问个清楚,可他没有。太师是他的大弟子,若真知道什么也不会天天在朝中打瞌睡。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坟头草都能埋人了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贵妃心下仍有些不安,再次将特製的鹿茸血酒斟满递到他手里,娇笑道:“皇上您说,太师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在打了多年瞌睡后拿了兵权在手?若是他站到计安殿下那边,不就等于他有了兵权吗?”
皇帝摇晃着红色的液体笑了:“想得倒挺远。”
贵妃低下头去,露出弧度优美的后颈:“妾有些担心。”
皇帝看她一眼,将酒一饮而尽。
丽妃那些话很是在他心底埋了根刺,让他只要想起就如鲠在喉,他的老二若活着,绝不会比计安逊色!
不,一定比计安更出色!
扔了酒盏,皇帝到底是将这话听进去了,毕竟当年,太师和皇兄关系实在是好。
“吩咐下去,查查太师和计安有没有什么往来。”
“是。”
计安一回家就直接去了红梅居,和不虞说了说在老师家的事,之后两人便为了明日之事商讨到半夜。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内侍便敲开了言宅大门,将朝服送上。
“皇上有旨,今日大朝会,请殿下穿朝服上朝。”
“臣遵旨。”
言则非常懂事的送上厚厚的红封,一开口就是让人听着舒服的好听话,亲自送他离开。
时不虞从内室走出来,看着这朝服的製式,又拿起帽子看了看,语带轻嘲:“小气了点,才给你一个正四品。”
“从七品到从六品,再从从六品到正四品,升迁速度已经是常人难及了,我不嫌官小。”计安笑:“只要他敢给,一品我敢收,四品,我也敢要。”
时不虞也笑了:“也不算意外就是,他要把你打发到前线去送命,又不能让那些人听你的,不会给你多高的官职。今天是场硬仗,别输了。”
“放心,输不了。”计安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肩上扛着越来越多人的性命,也不敢输。”
“这是各人的选择,与你无关。若赌赢了,那就是从龙之功,鸡犬升天。若输了,那就各自承担后果。”时不虞轻哼一声:“世上没有便宜占尽的美事,你隻管轻装上阵,竭力去拚,别把他人的责任都扛你身上。”
计安笑了笑,应好。
看了眼漏刻,时不虞催促:“赶紧去换上吧,第一日以皇子的身份上朝,不能晚了。”
大殿之上
十月十八,大朝。
这一日,注定被记入史册。
大佑建国一百八十余年,在这一日签定割城文书。
也是在这一天,平宗之子,正式以皇子之身上朝。
候朝的九卿房内,关系好的大人们自然而然的站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
章相国官阶最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最多,其他人时不时也看一眼他。
能进这屋里的谁也不傻,计安不现身也就罢了,如今站到人前,要说对大位没一点野心谁信呢?
而章相国做为贵妃的娘家人,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党,大家都在等他的态度。
微合双眼的章相国睁开眼睛,眼神一扫,轻笑了笑:“四皇子实在辛苦,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数位先生在等着他。四书五经要学,兵书要看,马术箭术也不能落后,皇上还会另外布置一些功课,一天到晚没有歇息的时候。不过若让他去参加科举,恐怕秀才都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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