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给儿子理了理衣领,手微微有些抖。
走到这里,她们母子吃了多少苦头外人难以想象,但总算是走成了。
计安想安慰母亲几句,但他们本就不是关系亲密的母子,最终也只是在离开前用力握了下母亲的手,像是要稳住她的心一般。
丽妃看着他的背影,又欣慰又伤怀,她只能陪着走到这里了,从今以后,她的孩子就真的不再需要她。
可奇怪的是,她好像并不觉得难过,反倒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身体都轻盈了。
目送儿子进了大殿,她抬头看向那块匾额,仿佛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先皇爬上去,将那封信放置好。
那时的他该有多高兴多期待啊,可就那日的十天后,命丧黄泉。
那头,进了大殿的计安受到了些许震撼。
檀香袅袅中,一排排灵位庄严肃穆,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他。
就是这些人,将大佑延续至今。
就是这些人,给百姓带来了近两百年安宁。
永亲王指着中间的蒲团让他跪下,高声道:“敬告先祖,计氏第十二代子孙计安,因故流落在外,万幸其聪慧过人,博学多才,心性纯善,今认祖归宗。计安,上香。”
计安接过计晖递来的香插入香炉。
“磕头。”
计安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里,有盼着他出生,盼着他好好长大的父亲。
永亲王又走了一些流程,之后翻开族谱找到计昱那页。
和其他人的生平比起来,计昱的简短许多,不过从今以后,能多上几笔了。
拿起笔,永亲王在后边写下:与丽妃诞下一子 计安。
将族谱恭敬的放回原来的位置,永亲王回身朝皇上行礼:“皇上,您信任他,还不曾查实就认他回计家。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若有半分合不上,今日怎么认回来的,他日还是得怎么逐出去,并且,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都绝不轻饶。”
老东西。
皇帝在心里暗骂,这些话怎么之前不说?如今人都认祖归宗了再来说,马后炮,当他看不出来宗室想认回计安?
若他真不认,恐怕这老东西不知要用他宗正的权力弄出些什么事来,呵,满足你们!
明日他就让这些人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些事有皇叔操心,朕很放心。”皇帝敷衍了一句,转而看向计安:“皇室难得出了这么个争气的皇子,朕得好好想想你的皇子府开在哪里为好,待明日大朝后再定,你若有想要的府邸也隻管提。”
计安态度一如既往,礼也行得不差分毫:“微臣听皇上安排。”
皇帝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几人送出门,目送他坐上步辇在群臣的簇拥下离开,只剩一个丽妃还留在原地。
永亲王终于能正眼好好看看这孩子了。
精神,挺拔,眼睛里有些东西,但眼神是正的。这就好,他要全无城府,哪能走到今天。
“国师对你可有什么交待?”
计安并不瞒着:“我并未见过国师,我的未婚妻是国师的弟子。”
“竟然还收了个女弟子?”永亲王有些没想到,不过国师向来神神叨叨,收个女弟子,却又让她去到计安身边,说不定有其他心思也不一定。
“待事情安定下来,你领她来王府见我。”
计安知道接下来未必还有这个时间,但他仍是应下了。
“最近你要多提防着些。”永亲王说得意有所指:“我会安排护卫给你,不过他们说到底也都是皇上的人,你不可完全信任。”
计安心下一动:“不知可否让庄南来护卫?我和他素来交好,他的为人我信得过。”
“庄家的?他在哪一卫?”
“在右羽林。”
永亲王点点头:“我记下了。”
计安道谢:“多谢王爷。”
“按辈份,你该叫我一声叔爷。”
计安毫不犹豫的再次行礼:“辛苦叔爷为我的事受累。”
永亲王欣慰的点头:“两榜进士出身,你这条路走得极好,极好,就算是那些又臭又硬的文官都要对你高看。”
“不虞为我划这条道的时候便曾说,这条路不好走,但要是走通了,后面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是她?”
计安笑:“是她。”
永亲王不曾小看国师教出来的学生,可让她去王府却也是想从她嘴里问出一些国师的事。
不过听计安这么说,他倒真想见见了。
上前两步站到他身边,永亲王轻声道:“我不曾查实你的身份就同意你认祖归宗,是因为相信国师。你的父亲虽未正式拜入他门下,却是实打实的跟在他身边数年,二弟子这个名分也空出来给了他。他认你是计昱的孩子,以他的性子绝对错不了。但皇帝会这么轻易让步定有不对,你要万般小心,不该你这个身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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