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起身,从后边的柜子里把关于言十安的那些宣纸全拿出来铺在他面前:“文韬武略,前者,你已经拿了满分,接下来就该后者了。他人的助力可以帮你,可无法真正成就你,你一定得自己撑起来。”
言十安一张张翻看着,这种如同翻看别人人生的感觉,很奇妙。
有时只有寥寥几笔,有时会留下多些篇幅,可许多事,他看着却觉得陌生。
这真是他?还是说……
“这是你眼中的我吗?”
时不虞摇头:“这是你。所有落于这些纸张上的笔墨我都尽量公正,就像我大阿兄,我也不带私心。”
翻了翻,言十安又有了新的发现:“是不是我的张数最多?”
“是。”
言十安满足了,看完最后一页,抬头笑道:“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人还算不错。”
“自信一点,这个人非常优秀。”时不虞跟着笑,可眼神却极认真:“以后要记下的就是你武略的那一笔了,我希望到时你回来看时仍能说一句:这个人还算不错。连自己都认可的人,一定是个真正出色的人。”
“在你眼里,我很优秀。”
“当然。”
言十安点点头:“知道了,武略绝不会输给文韬。”
时不虞慢慢将宣纸一张张按顺序放好:“这几天你把手底下的人盘算清楚,尽量多带些人去,活着才有一切。”
“知道。”
这时言则在外禀报:“公子,姑娘,刚收到消息,左千牛卫抓了许多人。”
“双绳城舆图泄露,怕是要死不少无辜的人。”言十安看向不虞,想起来之前不虞为救他设的局,万幸没有将那封信送出去,不然结果不会比这回好。
时不虞显然也想到了,顿时没有说话的兴致,背对着他道:“明天就是和谈最后期限了,尽早曝光你的身份,说不定能少死一些人。”
言十安也不再墨迹,起身离开,他确实还有许多事要安排。
出了损招
查内贼,查奸细,素来是排除异己的好机会,最后血流成河记入史记的大事件的不在少数。
可即便有如此多前例可循,也仍旧一再发生。
时不虞知道事态最后不会小,可短短一天时间,抓的人,引起的动荡,仍是大大超出她预期。
并且,大阿兄已有不少人被牵连其中。
时不虞安抚来找她的七阿兄:“让他们不用担心,就这几天的事了。暂时还在抓捕阶段,贺茂实想要谁的命也得先拿出证据来,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把人杀尽。”
成均喻对那些人的性命倒不是很担心,他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有几个是直接从浮生集抓走的,贺茂实亲自到场,站在中间的高台上很是威风了一番,还警告我若管不住大家的嘴,那这浮生集也不必开了。”
“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人事才会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可笑。”时不虞稍一想:“往京府递状纸,告他。”
成均喻确实是来寻小师妹拿主意的,可他没想过会是这么个主意,他笑问:“以何理由?贺将军威胁我?”
“对,你问问京兆尹李晟,若有人和你过不去,特意去浮生集大说特说犯上的话,这是不是也要怪到你头上?你问他,若有人开雅集,两方争执说了什么,是不是也得怪你?你再问他,以后所有场所是不是都如此规矩?那若有人跑到京府衙门浑说一通,难道也算是李大人的责任吗?”
成均喻听明白了:“把这件事变成贺茂实和所有人的矛盾。”
“没错,他贺将军是皇上近臣,得皇上信任没错,可京城能踩到他头顶上去的也不少,就算是他们贺家,也未必就愿意他给家族带来这么多隐患。”时不虞呵笑一声:“他不是喜欢耍威风吗?那就让他更威风一点。”
成均喻竖起大拇指:“这招是损了点,但是损得好。”
“对付那些小人,就不能太要脸。”时不虞提醒阿兄:“去递状纸之前,你可以先在浮生集造出声势来,引着其他人也一起去递,你一个人的份量不够,人多了李晟总不能全都不理会。而且,只有让大家知道你递了这个状纸,把事摆到明面上来说,以后真有人在浮生集做了什么,才能不牵连到你。”
成均喻听得连连点头。
时不虞喝了口茶:“经过这事,倒是暴露了贺茂实的底细,属实是没什么本事可说,有这样的对手,挺好。”
“他有你这样的对手,不太好。”成均喻打趣:“这还没正式对上,隻耍了回威风就让你把底子扒干净了。”
“他可真倒霉。”
“可不就是。”
兄妹俩对望一眼,笑开了。
三日之期一到,满城紧张。
大殿上已备好桌几坐具,而皇帝并未到场,隻让贴身大太监传话,和谈一事由章相国为主,众臣为辅。
大佑到场的官员为二十二人,沉默着等来了丹巴国使臣九人,双方互相行礼后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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