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强行将自己的眼神从她的嘴唇上挪开,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比任何人都更知道丽妃的不易,所以无论她做什么都逼着自己去体谅,偏你如今又过了那个可以任由他人牵着你鼻子走的年纪,于是你总在自己和自己拉扯。我是局外人,所以更能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最聪明的做法,因为你们母子不止有从前的相依为命,还有我们为之努力的将来。有些问题,在成事之前处理好,比成事之后再去处理付出的代价要小。”
时不虞提醒他:“现在,大家为了成事会大事化小,但是到了将来,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
“这些话是不是想说很久了?”
“是。”时不虞应得理直气壮。
言十安笑:“所以之前是刻意去撩拨她?”
“那倒不是。”时不虞捧着脸乱弹:“她先来招惹我的,我又不欠她,又没什么因果关系,不必像你一样处处让着。她打我一下,我肯定要还两下回去,还赚一下。”
言十安笑了,不虞考虑的从来都不止是眼下。
话都说到这了,时不虞索性再多说了几句:“和邹家的关系,也要早早处理好。若成事,邹家是最大的功臣,这无可争议,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你母亲来说,为先皇復仇是最重要的,哪怕是你都要往后排,娘家更是顾不上。可之后,若大仇报了,你也成事了,那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件事:对娘家的愧疚。她什么性子你最清楚,若她又把这事看得如復仇一样重,什么都想给邹家,无论是对你还是对邹家都未必是好事。”
“现在说这个还早了些,到时你再提醒我。”
“防患于未然,比事情发生了再去补救要好,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没有补救之法了。而且到那时,我可能早就满天下的玩去了,哪还会一直待在京城。”
言十安心下一紧,手也悄悄握成了拳:“一定要走吗?有没有可能……留下?”
“哎呀,等我先去玩一圈,之后肯定回来看你。”时不虞枕在手背上看着他,脸上有些遗憾:“可惜你不能去。”
“如果我能去,你会愿意带上我吗?”
“当然愿意呀!这一年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是最知道我要做什么,并且配合最好的人,如果有你和我一起,他们谁能是我们的对手。”时不虞说得兴起,可一想到言十安那个身份便泄了气,重又伏在手背上哼哼唧唧的道:“那不是你去不了吗?”
他想去的,言十安心道,想跟着她一起去过那听起来就肆意痛快的生活,想陪在她身边看日出日落,想随她一起去探险,可那样的生活离他太远太远了,他只是想一想,便不知道手脚要怎么放才合适。
“如果,只要你在京城留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呢?”
时不虞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这摊子事里我可是主力,我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
言十安沉默下来,想要有这个可能,得留不虞二十年。
可是,她那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险些犯病
时不虞看不懂他的难过,可她又很确定,那一定和她有关。
是因为她不带他去吗?
“你去不了的。”时不虞干巴巴的道:“我把看到的新鲜东西都画下来给你看,好吃的都让人给你送好不好?有空了我就来看你,三年来看你一回。”
看他不说话,时不虞把标准往下降了降:“两年,我两年来看你一回。”
言十安仍是不说话,贪恋的看着她为自己苦恼的模样。
“不能再少了。”时不虞苦着脸:“我不想每年都有几个月在路上跑,那还不如把你拐跑算了。”
“那就把我拐跑吧。”
时不虞以为他在说笑,正要回一句‘那你跟我走’,可抬眼看清他的神情,她愣住了,言十安是认真在说这话。
那,你从出生起即为之努力的皇位呢?不要了吗?是为了和她出去玩,还是,他内心对那个位置其实很抗拒?
万霞没听到姑娘回话,走出一步看了一眼,立刻快步进屋:“不早了,言公子该回去歇了。”
随后进来的言则上前扶着公子起身。
言十安听得懂阿姑赶客的意思,靠在言则身上,仍是固执的看向靠着阿姑的人:“不虞。”
时不虞看向轻声唤她的人,明明是早就看惯的一张脸,可在烛光下看来却更添了几分温润如玉,对上他的眼神,她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言十安最后却只是笑了笑,摆摆手离开了。
时不虞坐着没动,明明有什么却抓不住的感觉让她有些焦躁,捂着胸口呼吸都急促。
万霞揽着她,当没发现她此时的异样:“姑娘明日有什么安排?”
明日?
时不虞被引开了注意,想了想,道:“我去写封信,明日一早你交给言则,让他把这信送到丽妃手里。告诉他,若为他家公子好,这事就不必上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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