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若真是其他妖物,伪装成蜘蛛精,倒可以解释为何城外找到的蛛丝都零星不成形。只是,这六尾狐妖……
程延之的父母便是被狐妖所杀。在程延之十岁那年。也是那时起,程延之深恨妖类,尤其是狐妖一族。他对妖类向来一击必杀,对待狐妖却是近乎残暴的虐杀。刚入宗门时更是因狐妖而心神不稳,情绪不定,险些走火入魔。后得了掌门教导才好些。能够克制心神,风轻云淡。
林疏言怕程延之在城外碰到狐妖失控进而走火入魔。这些年程延之克制得很好,但林疏言清楚程延之心中对于狐妖的恨意没有一天消散过。想到这里他简直坐立难安,推开符瑄就往楼下跑。
跑了两步便被符瑄拉回。林疏言拽了两下被师弟拉住的手臂,纹丝不动。他着急地抬头,从来对着小师弟只有宠溺和愧疚的目光,此时竟有几分怒意。
“阿瑄!”
“太阳快落山了,师兄。”符瑄慢慢抚上林疏言的脸蛋,与他四目相对。放柔的声音里面满是诱哄,“你累了,该回房休息了。”
林疏言愣愣地看着师弟已然变色的瞳仁,面上神色由薄怒变为茫然。他点点头,软软地倒在符瑄怀里,由着符瑄亲吻他柔软的发丝。
片刻后,符瑄抱着林疏言回到了房中。
程延之是掌灯时分回到客栈的。一众师弟妹正坐在一处等他。他简单描述了自己前去的情况:“这不是蜘蛛妖,而是扮成蛛妖的狐妖。黄昏出门的人会被她拖入幻境,陷入幻境不能识破的皆会被她掳走。”
“我识破幻境,她见事迹败露,未敢现身。”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众人纷纷叹气。但既已知妖物的真面目,接下来便易想应对之策了。
程延之抬眸扫向面前的一众弟子,依旧是冷淡的神色,眸子中却藏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情。陶清羽最先反应过来,道:“林师兄身子不适,先回房了。”
他点点头,迈步朝楼上走去。
程延之在幻境中,见到了林疏言。
十六七岁的林疏言穿着青云宗成年弟子的服饰,过于宽大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个偷油的小老鼠。粗粗一搂的外袍遮不住胸口的风光,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又被霞光染上一层粉红色。
他笑得那样放肆,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使他忧愁。嘴角两粒酒窝深得像盛了壶美酒。那样地稚嫩,鲜活,富有生机。也许十六岁的林疏言也不会知道,六年后他会忧郁,寡言,小心翼翼。总是紧抿的眉宇像是一道劈不开的山峦。
而程延之没有见过十六岁的林疏言。
他近乎淡漠地冷静看着林疏言笑着跑到面前,在张开双臂欲搂住他的一瞬间,长吟剑自上而下劈过,将整个幻境全部打碎。
虚假的林疏言被他一眼识破。伴随碎掉的幻境有妖物慌忙逃窜的声音。
程延之想起林疏言此前流泪的伤心模样。分明当时四周嘈杂,可他却清晰听见了泪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
泪珠摔在地面上砸出四溅的水花,就好像林疏言的心碎掉了。
只一瞬的走神,狐妖就逃走了。这是程延之第一次,除妖时发生疏漏。
路过东市的时候,一家卖酥酪的铺子正要关门,他买了最后一碗。尽管对林疏言的所有一无所知,但程延之心底总认为林疏言是喜欢甜食的。
他在父母亡故后,搬到汴州外祖家,与林家比邻而居。那时林家的小儿子林疏言与他年龄相仿,常来找他玩闹。只是他悲痛于父母离世,鲜少理会。虽有青梅竹马的虚名,却无甚接触。
可林疏言后来追上宗门,谎称为自己未婚妻。又编造了许多两情相悦的假话,他因多年邻居而多照拂一二,却成了林疏言纠缠不放的理由。
程延之拎着包好的酥酪,轻轻敲了几下房门。接着又是几下。林疏言大概早睡着了,并未开门。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房中。待要歇息,可一闭眼,便是林疏言低着头,将长吟剑还给他,低头走开的模样。
先前由法术冰好的糖蒸酥酪随意地搁在桌上。炎夏暑热,冰冻的酥酪一点一点地化开,被热气融化成一滩浓稠的液体。
林疏言醒来后,碰到身侧温热的身体时吓了一跳。
小师弟符瑄沉沉地躺在他的身侧,手心里还握着他的一截黑发。他小心翼翼地从师弟手里拨开自己的头发,窥见松散的寝衣里师弟肩膀上的些许淤青,微微一怔。
符瑄出身低微,又不受玉清真人重视,偏偏相貌极好。在青云宗受了不少欺负,可都忍着不说。懂事得叫人心疼。
昨日他身体不适,也是符瑄送他回房。想来连日奔波劳累得很,他便倒在自己的床榻上睡着了。。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林疏言细细地为师弟盖好被子,便去开门。熟料刚推开房门,就看见程延之的脸庞。
程延之在门外候了有一阵,林疏言向来贪睡,他听见房内有动静才伸手敲门。问候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从林疏言极力堵住的门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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