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瞧着是不行了。
银筝站在原地没动,陆瞳抬起头问:“怎么了?”
“……姑娘,”银筝为难地开口:“我不会杀鱼啊。”
她在花楼里,学唱曲跳舞琴棋书画,却没学过洗手作羹汤。这厨艺还是跟着陆瞳后勉强学会的,只能说将食物煮熟,至于杀鱼这种血淋淋的事,就更是敬而远之了。
陆瞳看了她一眼,停下碾药的手,从石桌前站起身,拿起刀端着木盆走到院子角落里蹲了下来,抓住一隻青鱼往案上一摔,本就不怎么活泛的青鱼被摔得不再动弹,陆瞳干脆利落地一刀划破鱼肚,将里头的内脏掏了出来。
银筝看得怎舌。
“姑娘,你连杀鱼也会啊。”银筝替她搬来一个小杌子在身下,自己坐在一边托腮瞧着,忍不住佩服地开口,“瞧着还挺熟练的。”
陆瞳拿起水缸里的葫芦瓢泼一瓢水在鱼身上,将污血衝走,又抓起另一条青鱼,一刀剖开肠肚,低头道:“从前在山上时常杀。”
“啊?”银筝愣了一下,忽而反应过来,“是因为要取用药引吗?”
陆瞳手上动作不停,良久,“嗯”了一声。
银筝点头:“原来如此。”又看一眼陆瞳满手的鲜血,咽了下唾沫,“就是看着血淋淋的,有些吓人。”
陆瞳没说话。
其实她不止会杀鱼,处理别的野兽也驾轻就熟,不过倒不是为了取用药引,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芸娘是个对吃食很讲究的人,也爱下厨,煮茶需用攒了一个冬日的积雪化水,面点要做成粒粒精致的棋子状,做一次二十四气馄饨还得取用二十四种不同节气的花型馅料。
可惜的是,芸娘在山上的时间太少了。
芸娘时常下山,一去就是大半月,有时候山上剩下的米粮能撑些日子,有时候芸娘忘记留吃的,陆瞳就只能饿肚子。
那时候她刚到落梅峰,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第一次饿肚子饿得头晕眼花时,在屋前的地上捡到了一隻受伤的山雀。
年幼的陆瞳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将那隻山雀给烤了。
她在陆家时,胆小又娇纵,家里宠着鲜少干活,素日里看见个蜂子蛇儿都被吓得惊慌失措,然而人在饿昏头时,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只能被食欲驱使。
陆瞳还记得第一次吃烤山雀时的感觉。
那时的她生涩又笨拙,甚至不懂烤鸟儿需要拔毛去除内脏,隻囫囵地放在火上炙烤,烤成了漆黑的一团,以为熟了,一口咬下去,咬出丝丝血迹。
陆瞳“哇”的一声就哭了,从喉间泛出丝丝恶心的血腥气,她张口欲吐,腹中的饥饿却又在提醒她这里没有别的食物了。于是只能忍着难耐的腥气,一口一口将那隻烤得漆黑的山雀吞进肚里。
那是陆瞳自出生以来,吃过最痛苦的一餐。
不过,自那天以后,她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在落梅峰,想要活下去,总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是不行的。她渐渐学会了製作捕猎陷阱,能捕到些小的兔子,又学会了将这些野兽处理得干干净净,做成肉干存着,以免下一次断粮。
芸娘回来后瞧见她,十分惊讶她居然还活着,又瞧见她藏在罐子里的肉干,看她的目光更加奇异。
“不错嘛。”她对陆瞳道:“到眼下为止,你是在落梅峰上活得最长的那个。”她凑近陆瞳,笑容古怪,“说不准,你能活着下山呢。”
说不准,你能活着下山呢。
陆瞳垂下眼。
后来芸娘死了,落梅峰上再没了别人,她确实走到了最后,活着下了山。
只是……
只是那个当初会一边哭一边吞咽烤山雀的小孩儿,大概是永远消失了。
手下青鱼蓦地一甩尾巴,拍出的水花溅在脸上,染上丝丝凉意,陆瞳回过神来。
青鱼都被剖得干干净净了,却还有余力动弹。陆瞳擦净面上水珠,银筝起身将两条处理干净的大青鱼提起来,放到厨房去,笑道:“这下就好了,姑娘想怎么吃这鱼?”
“随你。”
“那就清蒸好了。”银筝道。她厨艺平平,好在陆瞳并不挑食。
银筝才将青鱼蒸上,那头的陆瞳已经叫她进屋来,待进屋,就见窗前桌上摆好了一迭厚厚纸笺。
“这是……”银筝拿起一张纸笺,随即一怔。
这纸笺很漂亮,是浅浅粉色,凑近去闻,能闻到一股淡淡花香。若是写字在这纸笺上,别的不说,光是瞧着,也难免不让人心动。
笔墨都已经准备好,银筝懵然看向陆瞳。
“新药快做好了。”陆瞳道:“还需你帮忙。”
“是要写字吗?”银筝恍然。
先前的“春水生”之所以能在短时间里风靡盛京,除了胡员外在赏花会上的帮忙外,银筝在药茶上包裹的诗词也起了不少作用。盛京文人墨客众多,好茶之人多风雅,瞧见“春水生”的名字,也愿意花银子买点意趣。
总是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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