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爆竹。
红色的“满堂彩”碎得满院子都是,爆竹的烟气衝淡药气,给院子添了好些热闹。常进去找人讨了两个红灯笼,又让纪珣写了春联贴在宿处大门口,林丹青见状,道:“医正,咱们再过几日就要回盛京了,干什么多此一举贴这个?”
“年轻人不懂,”常进指挥纪珣把春联贴好,“这是仪式。再者平洲那头的医官过来不是还要几日么?光秃秃的像什么样子。”
林丹青无奈:“您真讲究。”一转头,正瞧陆曈从屋子里出来,登时笑逐颜开:“陆妹妹!”
陆曈走了过来。
常进闻言转身,照例先给她扶脉,再收回手,满意点头:“不错不错,一日比一日好。”
陆曈身子好了许多。
许是林丹青那位老祖宗的医方精妙,自打那天夜里她呕出黑血之后,似乎也将体内一部分沉积毒素一并带走。之后纪珣日日为她施针,连同林丹青和常进调配新方,原本虚弱脉象已比先前强上不少。
最令人欣喜的是,一些药物开始对她身体起效了。
即便那药效比起对寻常人来说微弱不少,但能有所作用,就说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苏南还是药材不丰,”常进叹道:“等回盛京,我同御药院捡几味药材调配方子,应当比现在更好。”
陆曈谢过常进,看向宿院门外。
外头吵吵嚷嚷的,隐隐有讨价还价的声音传来,其间夹杂一两声爆竹脆响。
“那是卖窗花年红的。”林丹青解释,“今日除夕嘛。”
陆曈恍然。
竟已又是一年了。
苏南自疫病有所起色后,渐渐不再是他们刚来时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街道上也有行人经过,一些铺面商行也重新开张,虽比不上大疫前热闹繁华,但也在逐渐恢復从前模样。
于是这个劫后余生的新年越发显得珍贵。
“蔡县丞说,今夜苏南城里要放烟花,医正原本也打算今夜在宿院中一起吃年夜饭,届时还能一起看烟花。”
“年夜饭?”
“是啊,”林丹青道:“咱们在苏南拚死拚活救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听说往年医官院除夕前,大家也要提前一起聚聚。吃吃饭、喝喝酒,听听院使畅想畅想医官院未来,只是今年地方换到苏南来了。”
陆曈无言以对,又想起什么,目光掠过门外。
林丹青眼珠子转了一转,凑近道:“你在找裴殿帅?”
“没有。”
“什么没有,”林丹青哧道:“你俩心思就差没写脸上了,能骗的了谁?”
陆曈:“……”
“他和李县尉蔡县丞他们出去了。”林丹青热心解释,“过几日咱们得回盛京,苏南城守备人太少,他要留些人在这里,估计这几日很忙。”
陆曈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止裴云暎忙,医官们这头也很忙。
过几日平洲的医官要前来接应,先前苏南疫病各项事务也需交接。常进贴完春联后,又回头与医官们整理交接文册了。
忙起来时,时日流逝总是不明显。陆曈和林丹青一起整理完最后一册治疫文册时,太阳落山了。
宿院里的灯笼亮了起来。
李文虎和蔡方提前令人在院子里将长桌拚了起来,也准备好饭菜,苏南才过大疫不比盛京,纵然如今虽有救济药粮,仍需俭持,饭菜都很简单,最中间放着盆元宵,听说里头有的包了钱币。
林丹青扯着陆曈到了院子里坐下,常进特意开了屠苏酒,不过只允每个人喝一小盅以免误事,陆曈因在喝药,就隻得了杯热水。
“大家辛苦了,”常进端着酒盅站起身,很有些感慨,“来苏南这些日子,诸位同僚同心同德、分甘同苦,一同治疫。如今苏南危困已解,在座诸位都是功臣,我先敬各位一杯,祝咱们呢,将来回到医官院,无论官至何处,始终记得咱们在苏南并肩作战的这段日子,不忘初心,辅车相依。也祝苏南呢,经此一疫,否极泰来,万事皆宜!”
他还未饮酒,就好似先醉了,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林丹青凑到陆曈耳边,低声道:“看呗,老医官说得没错,常医正果然要畅想一番未来。”
陆曈:“……”
下一刻,常进就指着林丹青道:“林医官这回表现出色,回头吏目考核可省三级!”
“果真?”林丹青欢欢喜喜地站起来,一扫方才嫌弃之色,端着酒盅正色道:“谢谢医正,我敬医正一杯!”
医官们便“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四下一片吵嚷祝酒声,陆曈认真拿杓子戳着碗里的元宵。
桌上中间一大盆元宵被分给了每人一小碗,一碗四个,取四季平安之兆。
陆曈慢吞吞吃完四个,发现一个钱币都没有。
她拿杓子搅了搅空空的瓷碗,正有些失望,耳边传来声音:“你在找钱币?”
陆曈回头,就见纪珣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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