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然后走到巍邢岚身边,有些挑衅地说,“一排长,走呗,咱再跑跑去?”
巍邢岚还在喘气,说实话他不是跑累的,是推朱前进推累的,他瞪了方仲天一眼:“你都休息多久了,我刚…我刚跑……”
“累啊?那你就在这儿休息咯!”
还没等方仲天反应过来,巍邢岚飞快地跑了出去:“怕你啊!有种你超过老子再说!”
“班长…我是不是很不光彩?是不是很没用?”恢复了点知觉和体力的沈凯阳靠坐在台阶上,低头对身边扶住自己的刘话说。
中央塔台很大,也很偏僻,没有人气,冷冷地陷在这里,和四周茂密的荆棘融为一体。
“哪儿啊!你算厉害啦!知道从新兵连到这儿有多远吗?将近五公里啦!咱考核也就这距离罢了,头一回跑成这样真的不错了!”刘话一把抓下迷彩帽,用帽檐扇扇。
也许还在跟着连长跑的人,已经知道那钢棚里停的是什么飞机,沈凯阳甚至都可以想象出他们回去后在这些老弱病残面前吹嘘的得意神情。
“哭啥啊?有啥好哭的!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刘话用手轻轻抹去沈凯阳的眼泪。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你说的那么强。”沈凯阳摇摇头,刘话的温和让他觉得更难受。
阳光将观测台上弧形的玻璃窗折射得透亮,风在这凹陷的台阶屏障里没法发威,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一望无际上怎样生长出太阳和云朵的斑驳。
“别老哭老哭的,哭比跑不动了更不光彩,l师的兵不许哭。”刘话看着越发放晴的天空对沈凯阳说。
“班长,我想家了。”
“那在跑步的时候想家吗?”
沈凯阳摇摇头,那时候根本无心再想任何的事。
“跑步还是有好处的不是?至少让你把不该想的念想都忘记了,心里头没了杂念,把自己也忘了,那你就能跑得远了。”
崔斐他们还在跑,跟得上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万小柱是其中一个,他回头看看,对万小柱招招手。
“小子不错啊!叫啥名?”
“报告,我是一班的万小柱。”
“还能跑吗?”
“能!”
“好!和我比比谁先跑到尽头怎么样!”
于是两人发疯是的狂奔起来。
跑道的尽头唐突地结束于一片野草之间,干巴巴的踏上去只听见咔嚓咔嚓的折裂声,一路奔跑于坚硬的水泥地上,脚突然陷进草丛就像踩上了一地的棉花般舒坦,随着野草灰黄的茎蔓而慢慢减速。
最终还是崔斐第一个跑到终点,他大口喘气大声笑,弯腰指着双手撑在膝盖上同样大口喘气的万小柱叫:“你输啦!输啦!有没有放我水?”
万小柱腾出一只手对他摆摆。
现在的崔斐怎么看也看不出哪像是一个上尉连长,或许连他自己也忽略了这层身份,现在他们是平等的战友,叫着跳着欢呼着,用存剩不多的那一点体力庆祝自己的胜利。
巍邢岚和方仲天也跑到了,不过最终还是方仲天先到,跑进茂密的草丛中就不见了踪影,巍邢岚踏着吱哑作响的枯草向前寻觅了番,突然被埋伏在草丛里的方仲天拉住了脚踝,着实吓了一跳。
“你找死啊!别躺着!刚跑完不能躺!”
方仲天眯眼看他,胸口起伏不定,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胳膊。
巍邢岚摇摇头,过去抓住他的手准备把他拉起来,没想到方仲天一使劲把他拉来自己怀里,冲着他大笑不止,巍邢岚忙转身坐起,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拍拍身上的草末,示意他周围不远处就有其他人。
方仲天也起身,并排与巍邢岚坐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和火机,在风中护着火打了好几下才点着,猛抽两口。
“你也是疯了,在干草堆里抽烟,待会儿烧着了看你怎么交代。”
“哎没事儿的,这儿的草没你想得这么密,我以前也干过这事儿,也没着啊!”
“刚跑完就抽烟。”
“老习惯了!”
“改改。”
“你哪来那么多养生心得的啊!人活着顾忌这顾忌那的还有啥乐趣!”方仲天瞥了巍邢岚一眼,对方显然已经不高兴了,乖乖地把剩下好长一段的香烟掐灭,转过身来对他耸耸肩。
太阳开始西斜,照得草叶看上去通透而温暖,两人的剪影在看不见的风中定了格。
“岚儿,你本来是要当飞行员的吧,觉得遗憾吗?”
“不。”
“鬼话!不遗憾才怪咧!”
巍邢岚的自欺欺人在方仲天面前太不堪一击,有些美梦,人人都在做,醒来发现只是个梦一阵子的可惜后也就烟消云散了,而倘若那不是个梦,却像梦一样一觉醒来就没有了,才是最痛的。
“价值不在于你在哪里,而在于你花多少精力在乎你在的这个位置。”方仲天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如果你当了飞行员,就没办法遇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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