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我们的脸上除了震惊,却再也没有其它的表情。小小年纪,如此心机,假以时日,教育不当的话,他究竟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五天后,吴勇被无罪释放。在看守所门口,老罗拍了拍身形伛偻的吴勇,“要去看看冯盼盼吗?她爸也被抓了,她家没人来收拾,我打了个招呼,等你看过了再火化。”
“不用了。”吴勇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觉得,和她在一起,是个错误,没有她,我哪会有今天啊。”老罗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冯盼盼,一个花季女生就这样凋零了,这固然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但我们能够理解她的选择,就像静丫头说的那样,她失去了改变人生的最后机会,留在这样的家庭中,或许比死亡还要可怕。然而,比她自杀还要可悲的莫过于吴勇的这番话了吧。静丫头说得对,冯盼盼若在天有灵,也会痛恨自己死前最后的付出。 慈善之殇伪善正如假币,也许可以购物,但也贬低了事物真正的价值。——培根撑住轮椅两边的扶手,慢慢起身。伸手扶住面前半人高的青色石碑。探出一只手,去触摸,去摩挲石碑上的文字,每一个纹理都不肯放过。这一套简单的动作下来,却让我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滚落脸颊,摔在地上,怦然碎裂。虚弱感让我浑身颤抖,要靠着石碑的支撑才能站立。冰冷和粗糙透过指尖,直达内心深处,苍凉、哀伤不可遏制地从心底腾起。我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悲凉,挑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颓丧,或许,还有一点没心没肺。“嘿,看看这个,我给自己准备的墓碑,怎么样,还不错吧?”我冲蹲在一边的林菲喊道。林菲看都没看我一眼。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沾湿了抹布,耐心地擦拭着另一块墓碑,不放过哪怕一个细微的角落。明明那块墓碑已经被她擦得光可鉴人,可她却还是不甚满意,生怕上面留下一点灰尘。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林菲才站起身,长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似乎这才想起我,转过头,看着我,一脸茫然,“你刚才说什么?”“我说,”我拍了拍身边的墓碑,勉力提起兴致,“我给自己准备的墓碑,怎么样?逼格够高吧?”“生而为人,我很遗憾?”林菲看了一眼墓志铭,念了出来,尾音却下意识地上挑,表情丰富地看着我,“就你,也好意思叫人?”“你怎么骂人啊?”我哭笑不得。“没有。”林菲却是用力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就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吧,你和罗大哥、静姐,那已经是升华到另一个层面,一个早就不能称为人的层面了。”“你在这地方说他们俩坏话,小心他们听到,半夜来找你算账啊。”“怕什么?我那又不是啥坏话。”林菲耸了耸肩,“再说了,他们又不在这,就算在这也不怕啊,他们肯定忙着卿卿我我,做羞羞事呢,哪有功夫管我啊。”“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我严肃地道。“等你找到他们再说吧。”林菲随口回道,随即脸色一变,表情也有些发僵,“对不起啊,简大哥,你看,我又胡说八道了。”“没事。”我摆摆手,笑道,可就连我自己也知道,那笑容有多颓败,原本就有些低落的情绪骤然间跌落谷底。“扶我去那边坐坐吧。”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林菲应了一声,走过来将我的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扶着我慢慢走过去。她牙关紧咬,脸色涨红,只走了十几步,就已经喘息粗重,摇摇欲坠,可却坚持着不肯停下脚步。“算了,你还是推我过去吧。”林菲没有应声,抓着我胳膊的手却用了用力。这倔强的丫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尽力站直,减轻她的负重。不到一百米,我们俩走得却有些跌跌撞撞,整整走了三分钟,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我们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半躺在椅子里,如风箱一般剧烈喘息。我看着林菲,突然间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笑什么?”林菲恼怒地看着我,板着脸质问道。“乌龟都比我们俩快,你说我笑什么?”林菲一怔,也哈哈大笑起来,“简大哥,你说,这要是让人看到,会不会把我们俩当傻子啊?放着好好的轮椅不用。”“他们怎么看你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傻子。”我严肃地道,“拒绝用轮椅的人可是你啊。”“你还说!”林菲怒道,“都走出来了,那时候我要撒手,你不就躺地上了啊。你太没良心了!”“好了好了。”我忍着笑,“你待会儿把轮椅推过来,别咱俩回去的时候又干了一回傻事就行。”林菲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起身走向了放轮椅的地方,没走出几步,她突然眼前一亮,就在她的对面,走过来几个黄皮肤的东方人,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个硕大的笼子,笼子外用一块黑布遮挡着。这几个人穿过林立的墓碑,却并没有停步,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准备去不远处的那片树林。乍一见到这些人,林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喜,整天陪着我,日子久了,就连斗嘴都没什么乐趣了,几张东方面孔足以让她兴奋起来。“你们好!”林菲迎上去,满面笑容地招呼道。那几个人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她。走在最后的一个年轻人突然露出了一抹轻挑的神情,“支那人?”他生涩的汉语里夹杂着不容忽视的鄙夷。林菲脸色一僵,就欲发作,那群人里年纪稍长的一个人厉声说了几句什么,刚刚和林菲说话的年轻人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再没理会林菲,径直走向了树林。一阵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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