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仰面躺在榻上,看着帐篷的顶部,道:“是啊,可我心里就不好受。”刘隆的脑海中浮现被埋在废墟里的百姓,心情沉郁,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救援。然而,他若是去救援,反而会浪费大量的人力来保护自己。与其说是去救援,不如说是去添乱。“圣上,洗漱睡觉了,天晚了。”江平劝道。刘隆闻言,叹了一声,起身洗漱,突然想起母后,对江平道:“我去门口看看母后的帐篷。”草地上围着帝后二人的帐篷搭了不少小帐篷。刘隆挑开帐篷,看见母后的帐篷仍然亮着灯,便抬脚过去了。“母后。”刘隆停在帐篷外,叫了一声。陆离出来,笑着请刘隆进去。刘隆进去一看,发现母后还在处理政务,道:“母后催我早睡,你怎么还未睡?母后也要注意身体啊。”邓绥抬头,道:“马上就睡了,洗漱完了?快回去睡吧,白日吓着了吧。”刘隆摇摇头:“没吓着。母后,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了。”邓绥点一点头,嘱咐刘隆路上慢些走,小心摔倒。母子的帐篷相距不到六丈。刘隆踏在草地上,冷风吹拂,抬头看见一弯清冷的弦月挂在天上,跺了跺脚继续往回走,路上碰见抱着奏表的樊嫽。“见过圣上。”樊嫽行了礼。刘隆看见奏表,眉头微微一皱,问:“这是母后今晚要处理的奏表?”夜色已深,母后要处理完这些,只怕要通宵了。樊嫽闻言,微微一顿,如实回答:“这是雒阳和附近郡县送来灾情报告。陛下吩咐我要将奏表及时送给她。”刘隆把要说的话咽回去,沉吟道:“我和你一起去。”樊嫽跟在后面。“家中可好?”刘隆问。樊嫽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摇头道:“不知,还未有消息传来。”刘隆想了想,道:“明日让一名小寺人给你们家里传消息,免得家中担忧。”樊嫽一喜:“多谢圣上体恤。”正说着,两人到了。邓绥见刘隆去而复返,又见樊嫽抱着奏表过来,道:“隆儿,你怎么又回来了?”刘隆道:“国家遭遇难关,母后宵衣旰食,我又怎能安心睡下?请母后允许我与你一同处理奏表。”邓绥见刘隆态度坚决,只得同意,分了一小部分给他。刘隆坐下,只看见樊嫽一位女史,问:“怎么只有你一人?”樊嫽道:“当值的马女史伤了手臂正在养伤。”刘隆点头,嘱咐道:“你让马女史好生修养,再给太医令说一声,不拘什么药材只要能治好手臂就直接用。马女史一直兢兢业业为母后做事,这是她应得的,千万不要推辞。”
樊嫽抬头看了眼皇太后,只听皇太后道:“嗯,依圣上所言。”樊嫽这才冲刘隆笑着点头。说罢,三人都低头处理政务,屋内烛光摇曳,寂静无声,唯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等所有的奏表处理完,刘隆只觉得浑身发凉,起身和母后告辞。樊嫽也一起出来了。江平捧着大氅在外面等候,刘隆一出来就给他披上。“你住在哪里?”刘隆问樊嫽。樊嫽伸手指了不远处的小帐篷,道:“就在那里。”“快回去吧。”刘隆颔首,和樊嫽别过。回到帐内,刘隆对江平说:“宫中最近事务繁多,你嘱咐下面的人不要怠慢几位女史。”江平听了,笑道:“我记下了。圣上快睡吧,子时都要过去了,明日还要早起。”刘隆闻言躺在榻上睡觉,江平则躺在旁边的小榻上,没敢睡实,生怕半夜又发生地震。一夜无恙,次日一早天空放晴,余震停息,但众人仍不敢住回殿内,还在外面的帐篷中凑合。直到大汉郡国共一百零四,地震波及四十二。地震发生后,灾情频传,邓绥也就一直往外派谒者,吊死问伤,赈济百姓。时间慢慢抚平伤痛,百姓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擦干眼泪重新开始生活。朝廷运行也步入正轨,迎面而来的一件大事就是孝廉考试。尚书令上了一封请求皇太后皇帝参加孝廉最后一场考试的奏表。孝廉考试被尚书台一向认为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尚书令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去年武举考试皇帝亲自督考。考官的高度决定考试的规格和考生仕途的上限。皇帝主持的考试肯定要比尚书台主持的更重要,考生也有更好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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