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门房又来禀报,并呈上一物。熟悉的鱼缸,里面趴着一只大乌龟。赫然是二百五!二百五缩着脑袋, 仅是一个龟壳模样。它出现在这里,说明她派去保护谢家的那些人全数牺牲,也证明顺王或已掌控京中局势, 所以莱芜郡主才会迫不及待地对她发难。她将二百五交给下人,出了还巢院。未近府门外, 外面的情形映入眼帘。莱芜郡主一袭金绣红衣, 极其的艳丽张扬地坐于轿辇之上, 手里正把玩着那朵白绸梅花,一脸的痛快。门一开, 两人正面对上。“月城公主好大的架子,你我好歹是表姐妹, 我亲自登门来访, 你居然避而不见, 难道是怕了不成?”“郡主行事不同常人, 这夜黑风高的来做客, 似是白天见不得人一般, 难免让人多想。”“怪我。将将得了一罐好茶, 便想着请你去品鉴一二, 一时也没顾及时辰已晚,巴巴地上门来请,月城公主不会不赏脸吧?”“我公主府亦有好茶, 郡主既然来了,我自是要尽地主之谊。”谢姝神色如常, 心间却是翻涌得厉害。只因其后的一辆马车上, 坐着被捆绑并堵了嘴的叶氏和谢则秀谢则美母子三人。这是来者不善!“公主府的茶, 本郡主可不敢喝。”莱芜郡主放肆地笑起来,语气中有着暗藏不住的兴奋。“托你的福, 如今世人皆以为我犯了疯病,我一个疯了的人,犯起病来打杀几了个人也是正常。”确实。一个疯病足以掩盖一切。谢姝想。这可能就是因果。但这因果是她的,不应该牵连亲人。“郡主诚心相邀,我自是不能驳了郡主的好意,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互通往来,理应与旁人无关,还请郡主莫要为难他人。”“霍拂衣,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就凭我是陛下亲封的月城公主!”公主府里精锐尽出,护在谢姝左右。她就站在公主府宏伟的门庭之下,飞舞的雪花在宫灯的暖色中扬扬洒洒地将她包围,如九天仙女下凡尘。自她被封为公主以来,京中贵女对她诸多议论。有褒有贬。褒的是她的容貌,贬的是她的性情。她未认祖归宗前,莱芜郡主因着身份俨然是贵女中的魁首。她成为公主之后,一些原本看不惯莱芜郡主的人便没少提起她,故意借着她的存在刺激莱芜郡主。莱芜郡主本就不满她一个外姓女越过自己被封为公主,心心念念要把她压下去,这才等不及尘埃落定,非要在今夜出这口气。而今听到她还用自己的身份说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霍拂衣,你少得意,我很快也是了!”一旦父王成事,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岂是这个外姓女可比!谢姝眉眼间一片冷色,“但你现在还不是!”莱芜郡主越发恼怒,命人将叶氏母子三人带过来。那些人推着他们,带到了跟前。谢姝强忍着悲愤,质问:“挟持臣子家眷,此事你父王知道吗?”莱芜郡主表情僵了僵,“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她这般反应,说明此举并不是顺王授意。既然并非顺王授意,便与夺位一事无关,仅是她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如此一来,事情倒不是太糟。谢姝抬头遥望皇宫的方向,“宫里半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若是我猜得没错,你父王所图之事尚未成功。你这么急不可耐,难道不怕坏了他的好事吗?”“……少在这里虚张声势,我父王必定能成事,你此时该担心的是他们的命。”母妃说了,过了今晚便会不同,所以她才敢这么做。“我觉得我会怕吗?”她今日带的人不少,但她的品阶比谢姝低,明卫暗卫的数量本就比不上谢姝,更何况谢姝身边还有长公主留下的人。光看两边的架势,她明显处于下风。但她有底气,她此时根本不惧谢姝。谢姝也不再废话,直接一声令下,瞬间一团混战。
很快,谢家母子三人被解救。但莱芜郡主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露出诡异的笑。忽然,谢姝目光一凝。然后她就看到莱芜郡主将手中的白绸梅花一扔,接过身边婆子递过来的一物。宝石镶嵌,绿翡滴珠,正是她送给澜哥儿的那支步摇。“我一早便知道你不想与我往来,所以多请了几人作陪,不知月城公主可还满意?”叶氏得了自由,急道:“娇娇,你不能答应她!”一个时辰前,本该归家的丈夫未回。她以为是宣明殿事务繁忙,也没怎么多想。等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时,还当时丈夫归家,却不想来人竟是莱芜郡主。莱芜郡主不由分说,命人绑了他们母子。一路上,她因为压根不知莱芜郡主要做什么而心中忐忑。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方是想用他们来威胁娇娇。“郡主,你到底想做什么?”“本郡主没想做什么,不过是想请月城公主喝茶而已。”这话莫说是叶氏,便是五岁的谢则美都不信。“你骗人!”谢则美小脸气鼓鼓,“二姐,你别信她,她是坏人!”莱芜郡主把玩着那步摇,“霍拂衣,你可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的命。倘若真有人为你送命,你岂不成了恩将仇报之人。”“娇娇,别听她的,你不能去!”叶氏生怕谢姝过去,紧紧拉住她,“你大姐是朝廷官员之妻,她纵然贵为郡主,也不敢无故残害臣子的妻儿。”她知道娘不想让她冒险,却更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莱芜郡主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娘……”“娇娇,别去。”“谢夫人好生心善,竟然为了一个养女,而不顾自己亲女的死活,真是让人开了眼界。”莱芜郡主阴阳怪气地讽刺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们都是我的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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