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忙说不用多礼,命人给她们母女看座。听到老太妃叫谢姝小石榴,叶氏有些莫名其妙。谢姝小声解释了一番,她再次想起在万福寺给女儿求的那支签:命中有时终须有,富贵荣华自由天,千里姻缘一线牵,葫芦石榴俱双全。先前只当是个上上签而已,无非都是些吉祥喜庆的话,如今再一细思,忽然觉得似乎有些深意。但此时明显不是多想的时候,她与老太妃和王妃一番客气寒暄过后,再次表达自己的来意和谢意,言语间全是真诚的感激不尽。“太妃娘娘体恤,前些日子我家娇娇在王府做客时,承蒙您老人家和王妃娘娘照顾,我们全家都念着这份情,早就想来给你们请安,又怕多有叨扰。此次又得王府的抬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老太妃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招谢姝上前,慈爱问道:“你小名叫娇娇?”谢姝点头,回了一个“是”字。“这小名好,比小石榴好听,小姑娘家就应该叫这样的小名,听着就觉得是个又乖巧又懂事又好看的姑娘家。好像在哪听过似的……不知这名儿是谁取的?”老太妃本是随意一问,倒把叶氏和谢姝母女二人齐齐问住。谢姝看了一眼叶氏,斟酌道:“小女也不记得,父母也未提起过,应是我祖母取的。”叶氏迟疑一会儿,也跟着说:“这名儿确实不是我和她父亲取的。”她生二女儿时,婆母尚在世,娇娇应该也是乱猜的。老太妃自然不会多想,又夸这名字听着让人高兴,猛不丁似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镇南王妃凡事爱挂相,许是同样想起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谢姝半垂着眼皮,掩去眼底的情绪。老太妃道。“侄媳妇,不瞒你说,娇娇这孩子实在是讨人喜欢,你们夫妇二人教女有方,才能养出这么懂事又乖巧的女儿。”叶氏自是一番谦虚。也是他们夫妻俩命好,才得了这么一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儿。打从娇娇到他们家起,从未让他们操过心。与其说是他们教女有方,不如说这孩子天生就是个好的。镇南王妃也道:……娇这孩子,我也喜欢。”这下叶氏结结实实愣住了。原因无它,而是镇南王妃的面相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容易亲近,且不容易讨好的那种人。她能说喜欢一个人,那必定是真心的。老太妃见叶氏发怔,反倒笑起来。说实在的,她都很意外儿媳会和谢姝投缘。“我们全家都喜欢娇娇。”全家?那不就是……叶氏的心突突直跳,无比的震惊。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岂能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但哪怕是听得懂,却也不敢往那方面想。王府是什么地位,他们又是什么门第?所以一定是自己会错了意!“能得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的喜欢,是我家娇娇的福气。”老太妃又笑起来,心中却是有些焦急和纳闷。翎儿明显对娇娇不一样,但当她试探是否可以提亲时,翎儿又说不急,还说再等等再看看。这有什么好等的,又有什么好看的,那臭小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正思忖着,下人来报,说是世子爷回府。她忙吩咐,“府是有客人来,让他来见个礼。”叶氏立马站起来,“前天世子爷才帮了我们,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他。”“他是晚辈,你赶紧坐下吧。”叶氏无法,只好坐下。不多时,一身官服的萧翎进来。他先是请老太妃和王妃请安,然后向叶氏行礼。叶氏不敢受他的礼,侧身避过。王妃看着他这一身的官服,心中划过一抹黯然。这个儿子先是入千林卫,现在又进了清风院,就是死活不肯去宣明殿,宣明殿那朱色的官服,应该才是最配他这张脸的。但他不是缨儿!所以他有他想做的事,有他想要成为的样子,而不是按照别人的设想,局限在他不喜欢的地方。思及那日他说的话,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说:“儿子仔细想过,幼年时确实太过顽劣,才会让母妃生气。这些年儿子一昧计较您对儿子的疏忽,却忘了自己对您的生分。今后儿子不会再和您赌气,还请您给儿子一个补过的机会,也请您给儿子一个做主选择的机会。”当时她情难自控,泪水夺眶而出,所以才有了这次让步。老太妃看孙子,自然是越看越满意,道:“翎儿穿上这身官服,还真是不一样。”“獬豸有灵,天下无冤。若不是世子行事公允,前日之事怕是难已善了。小女也觉得这身官服最好看,远胜过其它。”谢姝这话完全出自真心,她夸的是萧翎的官服。大胤文官着朱衣,武官着藏青色官服,清风院不文不武,又最是世人眼中的污浊之地,其黑色官服尤为另类。一不被世家所喜,二被百姓所惧。
但在她看来,无论朱衣还是藏青官服,都不如这身黑衣来得凛然。世人厌之惧之,却不知那污浊之地开出过怎样的花来,那些花又是多少人的救赎,或是多少冤魂的慰藉。她说的这番话,正合老太妃的心意,当下开怀。而镇南王妃这个人,一旦喜欢什么那是怎么看怎么合心意,是以听到她这话后,一时也有了笑模样,再看儿子一身黑色绣着獬豸的官服,竟然也觉得顺眼了一些。萧翎:“……”看来他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某个小姑娘。女眷们说话,他一个男子自然不能久留,请过安见过礼后,便准备告辞。眼尾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往叶氏身边看,须臾间眼底盛满欢喜。谢姝没看他,眼神看向正中悬挂的那幅画。画上黄沙漫漫处,那若隐若现的关隘仿佛从遥远的记忆而来,渐渐变得清晰。“你喜欢这幅画?”萧翎问。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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