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没人知道昨晚两人是一起过夜的。项鹿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悄勾了勾霍熙然手指,搀扶着他上了马车,开始新一天的赶路。经过多日赶路,两人终于在入秋之时,抵达了京城。当日,项鹿入住驿馆,而镇南王在京城有皇帝赏赐的宅院,他自然没必要住在驿馆,而应去镇南王的宅院居住,同时拜见自己阔别已久的祖父。项鹿却不能随意去霍宅,更不能在霍宅常住。两人被迫分离。由于霍熙然住在了镇南王的眼皮子底下,项鹿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偷闯进霍宅跟霍熙然私会,那恐怕会惹怒镇南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镇南王对项鹿很不满意,这时候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索性,翌日两人便得入朝拜见皇帝。金銮殿内,已然老态龙钟的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神色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霍熙然跪下朝拜。而项鹿并未下跪,只是微微弯腰一拜,一番歌功颂德,表达自己投诚的真心。别说项鹿乃是归降的藩国君主,就算是大周朝的亲王,也有入朝不跪的特权。皇帝微微一笑,先是赐座,又夸奖勉励了项鹿一番。随后才腾出空来,慰问了霍熙然几句,还顺便问了问远在黔州的霍斐然几句。霍熙然自然答多亏陛下圣明,黔州一切都好。然而朝堂之上,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一派和平。朝中众人对这位百越王的主动投诚,看法不一,而他那双碧绿的眼眸,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反复打量,不时悄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项鹿神色泰然自若,不为所动。即便他在下方,孤家寡人,气势上却全然不落下风。而霍熙然入京,也给京城的局势带来了一丝新的变动。这是镇南王的嫡孙,同时又是百越王所求之人,众人都在揣测陛下会如何处理此事。一番寒暄宴饮之后,皇帝才提起项鹿讨要霍熙然之事。皇帝笑道:“此前朕就好奇,这霍家的老二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弄出那么多新鲜玩意儿,便是朕也闻所未闻,爱不释手。如今甚至引得百越王这等年轻俊杰主动求娶,实在让人想一见真容。”霍熙然不太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镇南王在政治上的手段或许不如霍斐然,却也远比霍熙然强,闻言就道:“都是些奇技淫巧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若能令陛下龙颜一悦,实在是小子的荣幸。臣这个孙子,文治武功都不行,就是贪玩儿,陛下不怪罪,臣已感激不尽。”
皇帝笑道:“镇南王过谦了,依朕之见,你家这老二不仅颇有巧思,而且一表人才。”“想来百越王与朕所想,是一样的。”皇帝看了项鹿一眼。项鹿道:“多年前小王就对二公子一见倾心,在小王眼中,二公子不仅聪慧机敏,容貌昳丽,而且心地善良,至纯至性……”项鹿一连说了许多词来形容霍熙然,说得霍熙然都不好意思了,他的汉文水平也有限,都有些词穷了,才停下来。“所以这才斗胆向陛下请求,还望陛下首肯。”皇帝不禁失笑,却没立即回答。这时镇南王沉着一张脸道:“男子与男子成婚,亘古未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南岭蛮夷,不通教化,可我们大周觉不是如此!”镇南王这一番出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霍熙然坐在镇南王身侧,闻言拉了拉祖父的袖子,小声道:“祖父……”镇南王冷哼一声,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恋爱脑孙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镇南王真是后悔,当初就该一箭杀了项鹿,不该放虎归山,没想到现在这人竟然敢抢他的孙子!他都想领兵南征,把这个什么破百越国给灭了,自然不会再发生这么荒唐的事!镇南王这番话还是比较重的,当面斥百越王为蛮夷,若是脾气差点儿的,当场就要翻脸了。但项鹿却没急,客气地朝镇南王拱手:“王爷息怒。”“我知道,您爱孙心切,如熙然这样的好孙子,您肯定舍不得他离开,跟我去南边那不毛之地。何况我还是个男子,又是异族人。”这番话说到了镇南王的心坎里,见项鹿这么明事理,镇南王脸色稍缓:“既然你明知道,就不要提这种荒唐的要求。”“可也请王爷知晓,我对熙然乃是一片真心。南方虽然比不上大周气候宜人、水草丰美,可我将会倾尽所有,来保护、照顾熙然,绝不会让他吃半点苦头。”镇南王冷笑道:“蛮夷之人,不可信也。”项鹿竟然依然不生气。虽然项鹿知道,这事儿多半能成,大周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世家子,不顾两国和平。但镇南王身为霍熙然的祖父,若是他不支持他们两个,霍熙然必然要伤心的。项鹿不想让他伤心,所以他摆出了难得的好脾气,试图说服镇南王。“我与王爷少有接触,王爷不信我也是理所应当。但在此我愿意向王爷承诺,倘若熙然日后在百越国过得不开心,受了委屈,想回黔州,我绝不阻拦。不仅不阻拦,还会派人护送。当然,他若是想您了,想回黔州探亲访友,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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