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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希冀(9 / 31)

未感受到往日那种郁闷的疲惫感。

他是优秀员工,独来独往,对主管也一向不苟言笑,早年倒是有人招惹他,觉得自己身强力壮,怎么也比一个烂了脸的跛子强。可惜对方估算错误,戈达罗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狠角色,而且不怕受伤,大剂量的迷幻药直接往脖子里打,疯了一般。后来他就被孤立了,反而更方便,出任务时不怕有人盯着。

加尔倒是被他划入了“自己人”的行列,尽管连他都不太清楚,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和糟糕的记忆,到底有什么值得对方探寻,但不必沉迷药剂的轻松令他忽略了问题,像将脑袋塞入沙地的鸵鸟,充耳不闻,态度非常宽容。

甚至比原定时间更早到达,最近到处都很乱,运输生意也受到影响,尤其在那颗被巨浪日夜侵袭的星球遭到叛军打击并占领后,诸如凯德企业等大公司随之减少了需要远途运送的生意。戈达罗知道那些生产线的用处,上次回来后,他顺手将信息传递给一直和他接头的人,没想到对方动作挺快。

至于叛军发展到最后,会不会被物质、权力抑或自由冲昏头脑,他不在乎,只要乱起来,那个严肃的、正直的男人的面貌才有被揭穿的机会。看吧,网络上对大法官的负面评价多了起来,那朵玫瑰的凋零也逐渐被提起,就算清洗、再清洗,整天沉浸在虚拟世界的人们依旧会喋喋不休。

返程路上,加尔注意到飞船上的老式播放器,这是一种卡片形状的音频娱乐设备,可以随身携带,市面上几乎找不到了。大概是芬尼落下的,戈达罗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很轻易就打开了。

当然可以将难以忘怀的声音储存在网络上,回放一千遍、一万遍,但还是有人喜欢沉甸甸的质感,把波纹刻印、压制到恰当的位置,托在手中。卡片中的零件发出“滋滋”的颤音,过了几分钟,它开始自顾自运转,从里面传出了女人的歌声。

是巧合,还是命运?那是戈达罗非常熟悉的嗓音。

加尔再次凝结出玫瑰的模样,是的,总是和鲜红色一起出现的是少年时期的戈达罗,以及另一个年长的女人。她的脸永远是空白,也从不发出声音,所以它一点都不了解歌声代表的含义,只是通过男人的耳朵细细倾听:“艺术,美丽的,一种波动。”

“这是我的母亲。”男人回过神来,“还有她生前最出名的曲子。”甚至在死后变得更响亮,每个粉丝都在悼念,更多漂亮的女孩、男孩冲向看似华丽的高塔,然后成为权贵肆意玩弄的人偶,或者堕落为货物。谁会相信大法官在背地里干着这样的生意?他的母亲也不信,直到亲眼目睹……

她几乎立即猜到了。男人其实一直“轻视”她的实质,将她看作一只笼中鸟,一朵离了阳光、空气和水就无法存活的玫瑰。

闻言,加尔顿时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心情会如此复杂,大脑某些区域变得异常活跃。它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像一阵烟雾,在血管、神经之间迂回前进,悄悄改动一两个地方,压下名为“悲伤”的情绪。戈达罗或许意识到了,又或许仍在回忆中出不去,仿佛被钉在原处,一遍遍听着。咄咄逼人的痛苦刚扑上来,又迅速消退,老式播放器的质量不算太好,某些片段会出现走音、破音的情况,反而使她更像还活着的那样。

戈达罗努力维持声音的稳定:“我该把这东西还给芬尼。”

“好吧。”加尔不打算劝说。这一刻它似乎略微感受到了人类这种生物的独特,苦涩的、粘稠的想法流过花瓣的缝隙,它骤然合拢,将它们全都吞入躯体里。啊,又更了解戈达罗了,它这么思考。

这晚戈达罗没有疯,甚至比从前更冷静,舷窗外的黑色或者深蓝色犹如凝固,驱使他缓缓闭上双眼。如果没有加尔,现在他连动都动不了,那些迷幻药会逐渐摧毁人的神经,与肢体不同,这是难以修复的玩意,没了它们,活人和尸体也相差不远。他想起被放在盒子里解剖的福特蛙,那是一段老旧的影片,主星上的人将活生生的动物仔细剥皮、拆骨,当做取乐。实际上,他们连同类都能处以同样的手法,甚至更为恶劣。

“睡不着?”加尔突然窜进他的意识里,用一种他许久没有接触过的关切语气说,“要一些,开心的东西吗?”

戈达罗仍旧僵硬地躺在床上:“什么?”

对方猛地动了动,也许牵连到了蛛网一样精密的突触和其他结构,他不自觉喟叹一声,感觉那股诡异的战栗感顺着脊背传送到四肢,连手指头都轻微抖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晕眩,不,不是病痛一般的,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舒服的波涛,好像有人直接抚摸大脑皮层,沿着弯弯曲曲的沟壑,仿佛对待科研仪器那么小心。它正在做这样的事情——戈达罗吸入一大口氧气,感到了不可避免的恐慌——停下,加尔,他在意识中说。

“不。”它拒绝了,“我闻到,你,散发出玫瑰,的味道。”

然后呢?戈达罗的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严丝合缝,骨头里也积蓄着酥麻,牵动附近的肌肉,可他忍住了。这时候又像徒手触碰电网,只要零点几秒,就能杀死一个壮年男人,那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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