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区别。
“期待成功的那天。”
“此外,我们不必说那些废话了。”
“我别无所求。”
戈达罗拒绝了那边的邀请,事实上,他对叛军许诺的新世界没有兴趣,真正的愿望,在腐朽的高塔轰然倒塌时便会实现,其他都是附庸。他淡定地删除、删除,一点不留,也许他们永远不会再谈话,这些过往就像飞船升空时被高温蒸散的丝缕云,只会逐渐消失。
占据新闻头条的依然是叛乱、丑闻和争权夺利,无论谁走上那个位置,事情都不会改变。这是人类的劣根性。翻过去吧,接下来是大明星抵达演唱会现场,珠光宝气,闪闪发亮。她涂抹紫色的眼影,挽着男伴的机械手臂,他们是最当红的组合,连牙齿都镶嵌着钻石。这里的评论远比正经新闻更多,还有温馨提醒,记得哦,如果买到了票,入场时不能携带任何记录工具,公司还等着售卖演唱会剪辑来获取新一轮支持。
这个世界真是滑稽。
最后他采购了一批东西,包括加尔屡屡评价“难吃”的营养剂,据说地下城市里能买到特殊品种,虫子、蛇、矿石之类的,很抢手。运输公司发现他不告而别了吗?戈达罗想起最后一次出航登记,那辆飞船会分配给新人,还是芬尼?后者和打了六个耳环的女人结束了恋情,近来追求的是一个高挑的男孩,眼睛像透明的玻璃球。
戈达罗太闲了,难得轻松,其实在里斯星有许多值得纪念的东西,虽然到处都脏兮兮,下着酸雨,但他习惯了那里。况且里斯星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巨大巢穴,它接纳了当时无处可去的他,也接纳了其他人,他们可以得到暂时或永恒的安宁。加尔提议:“之后,我们可以回去。”
当然可以,戈达罗坦然地想,此时里斯星或许下着大雨,天空一片漆黑,霓虹和稀疏的炽光灯点亮了边缘,让它显得没那么压抑。酸雨变成潺潺的流水,顺着下水道远去,据说在某处有一片海,海里都是垃圾堆积的岛屿,那些雨水最终会抵达海的中央,再通过被日渐腐蚀的海床渗透到地底更深层。
有人将他的母亲生前的演出做成合集,这个倒是很有意义,对比为了敛财意义做出的产物,里面至少洋溢着崇拜和爱意。追求偶像的行为自然是盲目的,但戈达罗不能免俗,当这个被奉上神坛的女人变成他的母亲,他觉得可以接受。加尔在他的大脑里看完了所有表演,并且发表相似的评论,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它拉着戈达罗进行了另一场演出,色情演出,观众是一个人和一只幽灵。
“我也,对你很重要,对吗?”它频繁发问。
戈达罗恼羞成怒:“你……不要……得寸进尺……”明明它能够感知到所有,他的加快的心率、不断流下的汗水和沸腾一般的血液。无论最初是什么扭曲的影响,毫无理由,现在他觉得这种感情挺不错的,没有对错之分。尽管加尔是无法被他彻底掌控的存在,但它修改了他的“程序”,也将自己和盘托出,彼此赤裸裸到没有秘密。或许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人类-幽灵格式塔”,整体大于部分之和。他不太了解理论。
牵连进一段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么,容忍一些不尽人意的小缺点,也是应该的。
加尔倒是开始琢磨如何在不损坏网络的情况下,加入戈达罗的娱乐中,这里的人际关系有些冷淡,地面是无休止的沙尘暴和高辐射,只在每年十二月减弱。研究暂时没有进展,被烧坏的连接装置一台接着一台,但戈达罗还是继续买新的,唯独这时候他能够在对方面前占领心理的上风。
“我不是,孩子。”加尔强调。
戈达罗敷衍地笑笑:“嗯。”
花钱的才是“长辈”。
住进管状的家的第三个月,他们都适应了有一点腥味的虫子营养剂,做爱时,加尔偶尔会让炽光灯一闪一闪,像飞船航行时使用的一套秘密交流词汇。戈达罗猜测它太过兴奋,尤其在他决定配合后,他们紧紧抓住亲密的时机,舔舐、撩拨,竭尽所能,反正不会有其他人或事情过来打扰。
这就足以让它飘飘欲仙了。加尔很坏,执着于挖掘他的身体里隐藏的刺激源,促使他一直在高潮里痉挛,或者压抑不住尖叫——它偷偷解放了部分控制。
即便一同外出,隧道旁边突兀地出现接口,荧光闪闪的矿石伫立在集市最前方,像一个显眼的招牌。小眼睛的商贩在叫卖从其他星球进口的货物,数量稀少,欲购从速。戈达罗不认识路过的任何人,其他人也不知道他。
加尔在他的大脑中进入他,虽然心存疑虑,但戈达罗时刻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像哄不懂事的孩子。他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淡定地交流,多少,还能打折吗;一半在享受愉悦,突触指引信息的方向,生物电流快活地穿行,噼里啪啦,酥麻感由此产生。
离开时他注意到一些装载了机械外骨骼的人,他们在未经挖掘的地方探索,也许再过几百年、几千年,这个星球就会被掏空。到时候人们又会迁徙到其他地方,戈达罗问,加尔的族群还会寻找它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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