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嘉允从台阶上栽下去,额头磕在一片利尖的碎石棱角上,生生摔出一条血口,当场昏了去,送到医院缝了六针。
醒来时,入眼便是千禾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孔,她竟半扬起唇角笑开来,久睡醒后的声音显得格外嘶哑:“哥……”
千禾撩起眼,满脸倦态毕现,低低地应一声。
在一旁兑好了温水,用吸管渡到嘉允唇边,干涸的唇瓣再度被浸润,浮现出嫣红盈软的旧态。
嘉允抬手扶杯底时,才发现左手被纱布厚厚包缠了几层,她望着手,愣愣发了会儿呆。
直到听见千禾问她:“疼么?”
思绪这才转回。
嘉允回想很久,那纱布里外都被血液浸染,时间久了,颜色早已黯淡发乌。
疼么?好像没什么感觉的。
可面对千禾乍然来到的关心,嘉允却将嘴角一撇,俏生生的眼尾耷拉下来,低声咕哝一句:“疼啊……”
他沉默半晌,忽地起身,“那我帮你去换块纱布。”
千禾走后,嘉允敛起那故作矫情的姿态,细细端量起他的房间,浅色纱帘半翕着,夏季日光投射进来也挟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和煦。
屋内一角一落都布置得格外井然有序,有别于他的乖悖性格,千禾的成绩向来拔尖,书桌上的课本一层层摞得老高。
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隻棒球手套掩在那。
棕黄井字的牛皮棒垒手套,左投手位。
千禾进来时看见嘉允正盯着那一处角落愣神,他放下医药箱,过去将那副手套丢进抽屉里。
纱布撕下来时粘着血肉,千禾倒吸一口气,手下动作轻缓了许多。
“哥。”
千禾抬起头,用棉签蘸了些碘伏帮她擦拭伤口,“怎么了?”
“好久没见你玩棒球了。”
千禾顿一下,轻轻嗯一声,又说:“那手套是朋友丢在这里的,回头叫他来拿走。”
“哪个朋友?”
“呃……沈初尘……”
“我记得初尘学长不是左撇子啊。”
千禾拿棉签的左手顿住,抬起眼与她对视半晌,“你记性还挺好……”
嘉允眨眨眼,笑道:“初尘学长很帅的嘛。”
包扎完毕,千禾屈指轻轻刮下嘉允的鼻尖,低声斥她一句:“小痴女。”
小姑娘侧着头笑,眸光浸着润亮,粉腮雪面浮现出往日的生气,衬得额角那一处疤痕格外显眼。
嘉允住回了顾家,伤养好了,迎来九月,即便俩兄妹在家吵架的时候,千禾总放狠话:“去了学校别跟人说你是我妹,老子就一张脸,你给我省着点丢。”
可第一天去报道时,千禾还是跟着过去忙前忙后,他那将近190的身高,站在一群高一新生仔里,显得格外打眼。
教材领好班主任过来开了个简单的班会,同桌的小姑娘戳戳嘉允胳膊,侧目往外看一眼,凑过来悄声说:“外面那个是你哥哥么?”
嘉允偏头望出去,“嗯,是的。”
同桌颇为夸张地哇一声,抬起手抹一把嘴角,“太帅了哇!和男模一样。”
“男模?”嘉允顿了顿,将窗外的那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撇撇嘴说道:“ktv男模还差不多。”
短头髮的小姑娘显然不懂ktv男模是啥,嘟着嘴唔一声,目光依旧黏在外头恋恋不舍,“你和你哥长得真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
“………”
“哎……”同桌勾勾手指,凑在嘉允耳边,极小声地问一句:“你哥有女朋友没?”
这可真把嘉允问到了,她愣怔了几秒,点点头又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到底有没有呢?”
嘉允的目光越过窗,瞧见走廊那人正低着头看手机,沉吟片刻后,重重点了下头,“有的。”
且痴种一个。
谁都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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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于节气之尾的最后一缕燥热也被秋风吹散开,街边满是簌簌飞旋的落叶。蝉虫渐渐销声,又是一年秋至,高中生活则是日复一日的琐碎零散。
嘉允虽又恢復成往常那种欢脱张扬的性子,却也不招事,安安分分地跟着千禾上学放学。嘉建清偶尔来顾家看她,一家人还是如往日般自在相处。顾浅依旧住在半山别墅,每周去三次嗜酒者互诫会,和嘉允道过歉,彼此都淡淡地应下。
初秋是全年最好的时节,散去了夏末雨季的热闷潮湿,秋风裹挟着丝丝凉意,枝头落叶泛着雅黄翩然而至。
中秋假休三天,顾勇和白伊忙着筹备嘉允的生日,邀她请新同学们参加,千禾第一个拒绝。
“又不是你过生日,你夹在中间瞎起什么哄?”顾勇没好气地龇他。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让她请她能把半个学校的人都请来,家里有那么大的地儿给人腾出来站脚么?”
“算了算了。”白伊在中间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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