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成语啊!”余麦的表情顿时更崇拜了。“……”面对眼前的混乱局面,拥有三十年工作经验的老警察八风不动,眼底却隐隐有一丝忧愁。闹市持刀抢劫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给徒弟递过去一个眼神,年轻的警察走过去,站在赖狗边上,低头仔细看了看,将手伸向他的裤子口袋。赖狗额角青筋暴起,见状死命地挣扎起来,急得眼球都突了出来。片警用力摁着他,警察在他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老警察抬手扶了下眼镜,看着赖狗那张不过十六、七岁的面庞,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痛惜地摆摆手,“都带下去吧。”“干什么?没抢劫,说了没抢劫!”“就是啊,证据呢,凭什么?”“人证物证都有了,废什么话,赶紧走!”“再动手动脚告你袭警听见没有!”“走了!”片警把人提起来,赖狗眼眶通红,像只死狗一样被警察拖出了房间。红毛他们不甘的叫嚣声在外面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看这情形,赖狗他们这回绝对跑不了了,余麦他们总算松了口气,只要那群人别再到处欺负人,那笔钱要不要得回来都不要紧了。“谢谢啊。”余麦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少年。少年的视线从门口落回到他脸上,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眼神中隐约透出几分探究,余麦被他看得脸都红了,正想问他叫什么名字缓解一下尴尬,对面的老警察先开了口。“你和他们认识?”陈俊一和陈俊二看着老警察摇摇头,又齐刷刷看向那个少年。少年又盯着余麦的脸看了好几秒,才慢慢摇了摇头,对老警察说,“不认识。”“路过,刚好看到。”“哦,”老警察看着他,语气缓了缓,有些谨慎地问,“你是外国人啊?”少年点点头。外国人在这小地方还真是少见,老警察又问,“你是哪儿的人啊?你的爸爸妈妈呢?”少年说,“法国。”顿了顿,又解释说,“我爸爸,中国人,妈妈是,法国人。”“哦,”老警察明白了,夸奖道,“那你中文说得很不错啊!”“法国欸——”陈俊二趴在他哥身上,捂着嘴在他耳边稀奇地说,眼睛里发着光,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酷。余麦回忆着课堂上看过的世界地图,忍不住感慨,“好远啊——”
少年看着他,嘴唇似乎弯了一下,“还好,坐飞机,十二个小时。”余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没那么远了。”“现在坐飞机多方便,电视上都说是地球村了,”老警察笑着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爸爸妈妈呢?”少年说,“他们在澳门。”“在澳门干什么呀?”陈俊二好奇地问。“他们在澳门赌——”三个人大惊失色。少年奇怪地看看他们,“——假。”“哦,度假,是度假。”余麦他们如释重负地互相看看。老警察都被他们逗笑了,两只手放在桌上,轻轻握在一起,和善地问少年,“那你现在和谁住在一起?平时都是谁照顾你?”“ai,”少年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改口,“暑假,我住在奶奶家。”这是放假回国探亲来了。老警察点点头,又问了他们一些关于那群小混混的问题,调查完具体情况,悬着的一颗心才踏实地落回到原位。没什么大事,就是年轻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不过这人刚好是外籍罢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立刻找家长,找老师,找警察,你们学生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其他的通通交给大人,记住了吗?”老警察严肃地教育他们。三个人低着头,“记住了。”又严厉地批评了几句,老警察问他们要身份信息,准备叫家长过来领人。陈俊一和陈俊二一听立马抱头哀嚎,“爷爷,我们自己回去不行吗?!”老警察透过反光的眼镜片看着他们,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显是在等着看好戏,“不行。”“啊!!”兄弟俩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快写!”老警察憋着笑,从笔记本上撕下几张纸逐一拍在他们面前,“姓名,年龄,居住地,还有家里联系电话!”三个人哭唧唧地凑到一起,老老实实拿起笔开始写。余麦边写边哭,他都能想象一会儿刘湘进门的样子,左手菜刀右手平底锅,他要被大义灭亲了啊!!房间里飘荡着写字的刷刷声,老警察端着茶缸吸溜吸溜地喝水,溜达到窗边,眯着眼睛靠在墙上晒起了太阳。陈家兄弟俩,那是一拿起笔就唉声叹气,写两个字就东倒西歪,不等写满三行直接能流着哈喇子睡过去,两个人趴在那儿一笔一划慢吞吞地写着,余麦察觉到身旁少年的目光,抬头朝他微微一笑,忽然想起来,眼睛瞪得圆圆地问,“你会写中文吗?”余麦写字的时候腰板挺得笔直,脖子也直,纤薄的后背和脖颈连成一道漂亮的弧线,只有头微微低下,露出清晰秀气的下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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