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宁湛城,他戴了条围巾,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让人移不开目光,站在门口像一副画报一样,很多人都回头看他。真他妈装。但装得真成功,好他妈帅。他来做什么?病好了没?我无奈地顶着四周重重的眼神压力走到他跟前,“宁总。”宁湛城又去摸我的手,被我躲开了。他没再动作,说:“我没带钥匙,正好来接你了。”“哦”我看着宁湛城的脸,他应该已经恢复了,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锐利气场柔和了很多。“宁总,我有话想问你。”宁湛城没接我的话,只是说:“太冷了,先上车吧。”宁湛城车停的位置,跟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的位置一模一样。我想起那时,我也是坐在同样的副驾驶,懵懵懂懂地让宁湛城帮我谋生路,而现在,我还是一无所知的傻样。我跟着他坐到车上,开门见山道:“宁总,你是不是想让我接近赵淼冈。”宁湛城看向我,眼里的情绪我看不透。他大概停顿了三秒,然后说:“你觉得赵淼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我了解的不多,但就你提供的各种信息来看,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我停了一下,接着说,“宁总,你是好人,对吧?”宁湛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一声,他的表情很轻松,但语气却让人听不到一点温度:“好人的定义太宽,要真的把所有事情都算上,这世上根本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好人。”“我带你接触了赵淼冈,你也知道了徐若芹的事,我带你去参加饭局,让你帮我打掩护,那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跟人接吻,但我不是。”“我从没跟你解释过所有事情,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我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好人,你怎么还会觉得我是个好人?”“难道是那些钱吗,可你分明也清楚,我说过会让你帮我做事的。”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一根树要长得更高,接受更多的光芒,那么它的根就必须更深入黑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他声音不大,语气很怪异,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不想再犹犹豫豫,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徐若芹去了哪里?你跟赵淼冈他们是一伙儿的吗?”宁湛城没吭声,我硬着头皮说:
“如果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那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合同里预付的连同第一天开始的钱我都会全部还给你。我是缺钱,但没缺到要充当旁观者加害别人的地步。宁总,我们不是一路人。”说完这些我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感到轻松,反而心里像是被压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最底处有一个隐隐的期待又一次告诉我:陈昀。别期待了。逼仄狭小的环境里,我可以听到宁湛城的呼吸,宁湛城也可以听到我的,可我心里紧张的期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敢看他,但此时此刻又移不开目光。我希望宁湛城不会辜负我的期待,他不是我说的那种人,他不能是。车窗外又下起雪,不一会儿就盖住了车前的视线。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落满车台的,我也不并在意。我知道,这不是初雪。宁湛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温柔,但语气还是冷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从内到外,没有温度。20xx年12月24日,我答应宁湛城成为赵淼冈的资助人。宁湛城本来否定了我,他说一开始确实是希望我成为资助对象帮他搜集赵淼冈进行诈骗交易的证据,但他说他观察了我一段时间觉得我不适合。我问他哪里不适合,他说,你处事太沉着冷静,不像那种会上钩的学生,赵淼冈是个老狐狸,不会相信你。我说:那我现在在你这里的利用价值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宁湛城这次没有再回答我,只说会另找人。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帮你拿到证据,你帮我把家里的钱还了,我们两清。”我无法说服自己对完成还钱这件事如此的渴望,因为我心里清楚还完那些钱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问题。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虽然宁湛城也许会把之前的一切当成一种沉没成本,但对我来说却不会变成坏账。所有的欠下的东西我必须清白,我不知道帮宁湛城拿到证据是不是就能彻底两清,但我不想继续装傻做一个担心随时会被无故利用的傻叉。又或许,是我的私心。宁湛城启动车子,我按住他的手,他眼眸沉沉地看向我,像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但我没有管他。我不想知道他是否把我当一个小孩,还是把我当成走错的一步废棋,我盖住他的手,捧住他的脸,就像那晚在七楼的酒店走廊他捧住我的那样,生硬地吻了上去。这是我冲动的极限了,我甚至都不确定我是否找准了角度。我只是拉他过来,吻了吻他的唇,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但我就是要这样,我希望这种称得上是纯情的动作能体现出我的笨拙,在宁湛城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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