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含糊道:“打死——”陈昌点点头,又将永哥儿拖了出去。永哥儿一出屋便尿了裤子,他攀着陈昌道:“妈,二哥,我要我妈。”陈昌晓得滴血验亲也有不准的,又看他相貌大约有两三成像大老爷,道:“按理说,你不是我家血脉,合该把你打死,只我不想脏了手,我命人送你回梁州去,你有什么结果,看你罢。”却说春慧听了三七说老太太中风瘫了, 拍手称快,次日一大早,将这事儿当个笑话般说给了李婠听。二人正说着,一人来报:“公主府上有人来, 要见姑娘。”李婠心里已有七八分晓得那小侍是为何来, 一面命人:“请去前厅坐, 备上好茶。”一面换了衣裳。来至厅内, 那小侍只手拿拂尘站着, 不坐也不吃茶, 见了李婠来,道:“公主圣体欠安, 命我来接姑娘去公主府上说说话。”李婠惭愧道:“近来都在家中,不知公主抱恙, 是我不是。”两人推说了一回。那小侍似乎有些急, 说:“马车已停在外头, 姑娘没什么要事,不如现在启程?”李婠点头。到了公主府上, 一太监远远来迎,二人问了好。几个宫人抬来小轿, 那太监一面领着她绕过几处宫殿,一面道:“久不见姑娘来府上行走。”李婠认出他是公主跟前人, 回道:“惭愧,竟不知公主欠安。”二人行至宫门, 接着又来了小太监,道:“公主命李家姑娘入内说话。”说罢, 弯腰说了个‘请’字。一入内,便见外间肃立着几个宫人, 转过屏风,公主半卧在床上,蜡黄着脸,唇上泛着白皮。公主道:“快快倒茶来。”又让李婠坐下。李婠谢过,在公主床边的小凳上坐了。公主伸出一手紧拉着李婠的手,一手紧紧握着那护身符,道:“这符……”说到这儿,她急急止住话,与立着的宫人说:“先退下。”待只剩二人时,公主接着说:“平日我都不叫这符离身,也小心放着,这清明符未过三月,怎地没了要效验?”李婠问:“公主如何晓得没了效验?”公主脸白了白,这她如何说得出口。这一年来驸马回心转意,二人琴瑟和鸣,虽有两房妾氏,驸马也只偶而才往那面去,大多都歇在公主这处,公主自已是心满意足。只这一月不知为何,驸马对她冷淡了不少,终日出府去,公主心有所感,勉力挽留,留住驸马几日,只当他回心转意,不妨一日却在园子中瞧见了驸马正与一村妇交欢,而那村妇正是被贼人掠去的奶娘!而二人竟有了子嗣!公主自小吃奶娘的奶长大,待那奶娘如半个生母,如今见着二人苟且,悲痛之际便晕了过去。她不知自己如何回了屋中,只禁不住想:那奶娘面色黢黄,四肢粗大,暗淡无颜色,与一般村妇无二,如何会入了驸马的法眼。公主左右思索不明白,倒把自己气病了。李婠没听公主后话,但也晓得那驸马如今没了掣肘,定本性毕露,她向公主讨了手中的‘清明符’,验看一番,说:“这符怕是不成了。”公主一惊,问:“怎会如此。”李婠回说:“人心善变,鬼神也力有不逮。”公主一听便落泪,道:“难不成与驸马再难恩爱相守了么?”李婠垂眼瞧着公主低声哭泣,着实想不通为何她如何作态,那驸马赵明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官卑职小,怯懦德好色,除开相貌外,一无是处,为何对这种人患得患失?李婠斟酌了回,劝道:“公主龙凤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赵明杰区区臣子,得公主垂青,本就是万幸了,如今他如此不识好歹,不若换个驸马?公主若不想换,回禀了圣人,治驸马个‘不敬’之罪,革了他官职,想着后头也老实了。”公主大惊失色,道:“你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李婠只得道:“公主赎罪。”公主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本是天理,我虽身份尊贵些,但也不能仗着身份压人,我与两个妾都没能给他生儿育女,让赵家蒙羞,驸马不喜我,是我的过错。”公主这样说,似乎想通了什么,接着说:“若外头人给他生了儿子,让赵家后继有人,抬进来也使得的。”正说着,一宫人来报:“驸马来了。”赵明杰不等通禀报,大步进了门,公主见了他便站起来迎过去。李婠忙避到屏风后。赵明杰只穿了中衣,拿了几个荆条背到身后,半跪在地上。公主见了心疼道:“驸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赵明杰依言起身,道:“公主赎罪,那奶娘我已命人安置在了公主府外,在园子中惊扰了公主,我罪该万死!”赵明杰心里也有几分害怕。那奶娘体格风骚,以往便很惹他喜爱,又给他生了儿子,难免宠了几分,后头二人被强人掠去,他一面急,一面又怕事情败露,不敢不哄公主开心,一直守着公主,着实难熬了一阵。不想前些日子那奶娘与他儿子竟又回来了,他见了那奶娘粗手粗脚,容颜不在,心中不喜。只没想到,那日他在外头喝醉酒,又被那奶娘缠上,过了一夜,倒觉得那奶娘越发风骚。赵明杰本就荤素不忌,一面嫌那奶娘面色暗黄,一面又暗自悄悄将人接入公主府中,好便宜行事。不想那日二人行事时不周密,被公主装了个正着,公主气昏了过去。赵明杰怕得瑟瑟发抖,怕公主将事儿捅出去,只得匆匆将那奶娘安置在外头,自己回来公主府上负荆请罪。公主一听驸马赔罪,忍不住流泪道:“驸马,何苦如此,我肚子不争气,奶娘从前生育过,又给驸马生了一子,当得起劳苦功高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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