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打开门,和气地笑着。
“叔叔好。”秦璘进屋的离开前夜
秦璘在这个家的故事,有什么可说的呢?
不往来,显得薄情寡义;往来,又生疏拘谨,虚情假意。
礼节走到,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冷淡下来。既非主又非客的秦璘,愈发感到自己存在的多余。所以,当他找借口离开的时候,没人多说一句话留他。
叔叔说:“小璘,古籍所的任务是所有人都要回学校做吗?”
“是的,须在过年前做完。”
他们四个人坐在一家家庭餐厅,吃简餐。弟弟喜欢吃这家的咖喱饭,他说要来,全家人都陪着他来了。当然,弟弟很礼貌地征求了哥哥的意见。秦璘说自己也愿意去——他哪里有不愿意去的余地?
母亲自然知道秦璘一路都在照顾她的面子。她虽然觉得自己愧对了儿子,但也知道男人的邀请并非真心诚意,儿子在这个家确实太憋屈了,现在他既然说要走,或许顺其意才是最好的。
叔叔顾及母亲的面子,邀请秦璘来一趟,以表长辈的慈爱;秦璘顾及母亲的面子,恭恭敬敬服从长辈安排,以表子女的孝顺。母亲却考虑得多些,她让秦璘来这一趟,是旁敲侧击地提醒叔叔这里还有一个儿子要扶持。秦璘的表现不错,叔叔喜欢这个老实内敛的孩子,再加上平日里母亲为秦璘说的辛酸话,他便稍微可怜起秦璘来。今年也不例外,他在妻子无声的叮嘱下,往秦璘的卡里打了十万块钱。
彼此的任务完成,心里都轻松许多。
“妈,我明天就走。”
母亲明知故问:“不在这里过年了吗?”
秦璘摇摇头。
“那我们明天送你。”
秦璘没有拒绝。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母亲的愧疚感。
秦璘回家后就径自上楼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的,他的许多物件都未曾拿出来,只不过是找借口不待在客厅里罢了。
母亲听到秦璘的咳嗽声后,给他端来了一杯热茶。
母亲在书桌边坐下了:“你嗓子不好,冷天注意保暖。”
这是四天来,秦璘和母亲的郑尘心事
早晨的天还飘着细雨,浮着霾。开车去省图书馆的路上,堵在了文化东路的十字路口。行人裹着厚羽绒服,打开的伞被大风吹得后仰,个个都把脸埋在衣领里。雨刮缓慢地清洁挡风玻璃,每扫一次,都会留下两道水痕弧线,看得人心乱。不知为什么,我为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冷起来,便把空调加了一档。
冷么,不会冷罢。一个黑色的提包,哪里会觉得冷。
后视镜忽然闪了两下,原来是后面的车在提醒我走了。仅仅是几秒的延迟,就轰起了不耐烦的鸣笛声,左右都是堵,催什么。
沥青路面撒了盐,走起来不滑,只是会碾出些异响。铲开的雪堆在路边,或高或矮。雪与盐,路与枯叶,纵横交错的轮胎印迹和脚印,让这个早晨更混乱了。
有点闷了。
他闭着眼,把脸侧朝窗。
我又想起了那天的他。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吧,可我总忘不掉。不仅忘不掉,大脑还为我提供了更为细致的细节。
记忆是一种幻想。
他病着,在我印象里,一直病着。
他拿着笔写下苍白的“秦璘”二字。字迹曲折柔弱、笔锋潦草。他抬起头,和我对视,抿嘴,想说话。我看着他,后悔说了打趣他的话。
清澈的,宁静的,忧郁的,悲悯的。
我想了很久,才找出适合他的话:孑然独立于世外的疏淡。
不过,我渐渐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在欣赏他、错在揣摩他、错在依附于记忆里的优美假象。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看见他自暴自弃地躺在一堆废纸里时,我才知道我的臆想有多么卑鄙。
他的桌面上,有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我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他痛苦。
我扶他起来。
纸被风吹落,落到了我脚边。我趁他不注意时捡起,折进了自己口袋。但愿你醒来后,忘记这些字。
他做完心电图,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盯着地板,面无表情。
他的精神疾病会引起心功能紊乱。医生告诉我,故乡的家
故乡的青山,又出现在秦璘面前了。
秦璘终于摘下防霾口罩,贪婪地呼吸干净的空气。
大巴车的窗外,飘着小雨,朦胧着雨雾,确是干净的。
故乡的冬季,今日雨、明日雾,白茫茫湿漉漉。整个城都浸在水墨画里,颜色很淡泊。秦璘的《烟雨之城》,便是指这个地方。
或许是湿润细腻的空气太能沁人心脾,秦璘咳了一路,一直咳到楼下。
楼下一条窄道,两边高墙竖起,遮了日光。老房子发旧泛潮,灰墙下青苔簇簇,在烟雨里缓慢伸爬。一楼老爷爷养的花草泛着苍绿,几株不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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