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陌生人的阴茎在谢今朝口中一次接一次鼓胀又萎缩,阴茎拔出以后谢今朝深呼吸一口,腥臭味之外,还有清晨的露水气味。
天色微明,树上有鸟叫声。谢今朝下意识去分辨它的品种,他曾经在选修的鸟类学课程上拿到满绩。
他昏昏沉沉地凭感觉回到车里,躺在后排座椅上浅眠。陈旧皮革的气味又一次带他回到那个夜晚,最开始是在ktv的沙发上,他的脸蹭在沙发开裂的皮面上,口中都是挣扎和呼痛时咬下来的碎屑,天花板上的彩色灯球不停旋转,五颜六色的炫丽光线照在粗细长短不一的阴茎上,血管贲张的柱身上覆着一层从他身体里带出来的粘液。
大麻的味道在车里散开,谢今朝用力掐下身体的敏感部位,乳头,龟头,以及穴口,强迫自己去回想更多的细节,摔在脸上的巴掌,没修整齐的指甲划破皮肤,黏在眼皮上的透明胶,被迫直视自己的下身如何吞吃掉一整个果盘和桌上的酒。屈辱感与幸福感一旦划上等号,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痛苦了。
谢今朝醒来时车已经在开了,车窗外高楼大厦不断掠过,垂落下的右手手心感受到久违的湿润温暖的触感。
那是一只黄色的小奶狗,趴在座位底下,右眼贴着厚厚一层纱布,另一只眼睛大睁,好奇地看着谢今朝,尾巴悠闲地摇动,伸出舌头在谢今朝的手心试探性地舔着。
谢今朝在刚刚的某一瞬间,误以为这是中学的早晨,小舅早晨总是睡得很死,懒得起来给狗倒粮,家里养的狗肚子饿了就来舔谢今朝的脸或手,它们知道谢今朝会愿意马上起来给它们准备吃的。
“眼睛怎么了?”谢今朝收回手,问道,小狗发出一声失望的呜咽。
“被人戳瞎了。“黎越透过后视镜打量谢今朝的反应,和他对视了个正着,又说:“我看它还挺喜欢你的。“
黎越没说谎,小狗醒来以后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毫不感激,一直警觉地盯着他看,提防着黎越,可黎越刚把它放到熟睡的谢今朝身边时,它马上就变了个样子,温顺无比。
谁都会喜欢熟睡的谢今朝,黎越站在车门边,看谢今朝难得松弛下来的身体和表情,不管是最开始冒冒失失闯进礼堂的他,还是现在纵情声色,风流浪荡的他,看上去都天真无邪。
一缕黑发垂落在谢今朝鼻尖,随他呼吸轻轻颤动,大概搔得谢今朝发痒,睡梦中的他发出一声不快的气声,黎越伸手替他拨开那缕头发。
“带着你以后够麻烦了,怎么还添一只累赘。”谢今朝冷淡地转过头,又说:“难不成你想着我死了以后,它给我当孝子送我出殡啊?”
“眼睛那里感染了,在外面活不下去,你不是学过兽医,给它治好了再放出去。”
谢今朝没说话,小黄狗主动仰头蹭了蹭谢今朝的手臂,见谢今朝没躲,大着胆子爬上座椅,窜进谢今朝怀里。
小狗皮毛粗硬的质地唤起谢今朝熟悉的体验,他条件反射抓了抓小狗的脊背,小狗翻过身子,对谢今朝露出自己白色的肚皮。
“等下路过药店停一下。“谢今朝说。
黎越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出狱后落入戴述的手中。
但对谢今朝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时间变得空洞绵长,被一点点的甜头引诱着向前走以后,就会落入更深的深渊。
戈壁滩的月光下,他终于想清楚了。
走之前,谢今朝在黎越身边躺了一会儿。今天是满月,周围伴着漫天的繁星,那是一种带着强烈侵略性与欺骗性的平静,能粉饰世上所有的痛苦与不甘,而谢今朝决意不再受它的引诱。
麻醉枪的药效快过了,谢今朝看到黎越动了几下。
他该走了,谢今朝坐起身,想了想,又弯腰吻住黎越的嘴。向戈壁更深处进发的路上,他反复的想这个举动的原因,是在几乎零下的寒夜里,贪恋一点来自活物的温度,还是其他他无法接受的原因?
“黎越,我们谁也不欠谁了。”离开前,谢今朝在黎越的耳边说。
他一直向前走,筋疲力竭也没有停下,向前,向前,再向前,然后忘记一切。
再醒来时,谢今朝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和与这个名字相关联的记忆,只剩下一具空壳,借给对人世间尚有留恋的游魂使用。
直到今天,黎越到来,他才找回自己丢失的那一支魂魄,见过了各种人形形色色的记忆,见过了数不清的情感和执念后,再一次与自己重逢。
现在他是戴述作为母亲送给黎越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可能是祝福,也可能是亏欠。除此之外,关于他自己的一切都重新洗牌,清澈如皎白满月,也满溢如满月。
黎越摸着口袋里的灵签,是出狱后在谢晶藏作案记录的庙里求的一支签,问的是他和谢今朝的缘分,上面的签文他已经无比熟稔。
不须作福不需求,用尽心机总是休。阳世不知阴世事,官法如炉不自由。
直到现在他也参不透签文的吉凶,好在过去的一切终于过去,而未来只取决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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