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对着皇后恼恨无比。却也还惦记着卢恒吩咐他的事情,皇后的一切事无巨细都由他盯着。因此一见卢恒发问,便连忙道:“卑职一直不错眼盯着后头营帐。只是这几日她不肯吃东西,好不容易替她寻来羊肉汤,她不仅不吃,反倒都给洒了……”说这句话时,亲信当真是咬牙切齿,心中恨极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军营中众人连点肉汤都难以寻到,得了主子吩咐,为她寻来上好的羊肉熬制肉羹汤,她还全洒了!卢恒倒是早早料到乐嫣脾性,对于她这些行径并不见气愤,反倒问起近几日营中动向。亲信道:“对了,主子,营中那些暂住的南人不安分,纷纷问我们,主子答应过将两位公主救出,为何如今还不见两位公主踪迹?”卢恒紧拧眉头:“先前那日我便提醒过他们,若想平安出城便该早日设法将公主送出来,先前舍不得名利,如今时机已失,反倒来质问起我来?”他冷着脸道,并不想与这些南人有过多纠结:“叫他们回去。”“念在同为卢氏的份上,我一路襄助他们良多,如今再无相帮,各为自己罢了!”这便是绝了这些人后路。南应趁朝中内乱,与北胡勾结趁机突袭大徵边境。如今将这般将人赶出,叛军能放得了他们,其他人马能放得了他们?可卢恒如今也不再管这些。乱世渐起,能保住自己性命便已是不易,他如何都不宜再与南人有牵扯。卢恒语罢,抬步赶往后营。如今是为自己做打算的时候。京城戒严多日,襄王情况只恐怕不妙。若是此举攻京不成,亦能搅乱这时局,大徵平稳多时,如今四面受危,必是人人自危时局混乱。若襄王战败,世子意气用事终难成气候……时局越乱,越有他的路。卢恒往前营中重新部署兵力,满怀心事的回到后营中,见床榻中一人墨发散开,发尾微湿,背朝着他躺在营帐一侧,似是睡得深沉。他微微松下紧拧一日的眉心。瞥见另一侧案几上摆满瓜果蜜饯,粥饭等物,显然如亲信所言,她是一口未动。卢恒微冷下脸,何曾不知她在怕什么?饿吧。再饿两日,看看她还能不能忍住不吃。打定主意不管她,可真看着她虚弱的身影,仍是忍不住道:“今夜我们就会启程,沿途颠簸,可再也没有能入口的食物,你若是不吃一些接下来一路便饿着。”他语气不好,她仍是不回他一下。女子当真是绝情。恩爱时甜言蜜语,温言相对,只恨不得朝他掏心掏肺。转眼便恨得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他对她恨也恨过,恨这个绝情,这个背叛自己的娘子,可他终究敌不过她心狠,如何也没办法忘掉她。许她是自己第一个喜爱过的女子吧。十几岁时的感情终究不一样。他其实也是记得她与自己间的点点滴滴。犹记得读书游学时在汝南遇见了她,当时他对她并未有其它所想。那时还年少,哪里知晓什么七情六欲,只将她当成妹妹一般……当成妹妹一般处着。他也有一个脾气娇蛮的妹妹,如何哄她总是手到擒拿。她责怪他隐瞒她,觉得娶她只是为了前程。其实,仔细想来,他都分不清那些情愫了。当年同窗学友笑他颜色好,迷惑的长公主独女对自己神魂颠倒,恭贺他不日便可飞黄腾达,不用再隐姓埋名生活在穷乡僻壤。他最初只觉又羞又恼。只觉得自己一腔苦学的才学,通通成了无用的东西,觉得尊严受辱。可如今想来,各种情绪之后,他是不是也有一些暗自欣喜在里面。卢恒盯着那道孱弱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觉不对。伸手将她肩头扭转过来,阴暗营帐中近在咫尺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他面上血色褪尽,朝营帐外呼:“来人!快来人!”营帐外又下起了绵绵细雨。随从冒着雨匆忙入内,却见军师一脸前所未见的惊慌失措。甚至撑在地上,梭巡着床柜。如此狼狈,如此儿戏。
卢恒扭头,双眸猩红:“去搜营!”底下一听,便知又是那废后惹出的事儿来了。要他说就是军师太过好脾气,女人不就怕打么,狠狠教训几顿,只怕早就乖了。哪里像是军师这般好脾气?要将那个废后当菩萨供着?“军师放心,营地内外守的严实,必定放不出去!”士兵们只能这般安慰,几人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连忙走出营外吩咐手下四处搜查,务必要连一寸土地都别放过。卢恒已经阴着脸奔走出来。“方才南应的人呢?”他问。士兵一脸摸不着头脑:“不是您下令赶他们走么?”卢恒脑子嗡然作响。“速速去拦住!”……乐嫣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她脑子如今混沌的紧,甚至有些晕乎乎的却还能活动,她认识那个朝自己走来的熟人。她放下心来,一路牵着他的手袖,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牵着走。“陛下叫你来接我吗?”他笑:“是啊,公主当真聪慧。”而后,他为她换上粗布麻衣,做男儿装扮,给她盘上男儿的发髻。往她那张雪白的脸上抹上黄泥,他斯文的笑着,嗓音清朗。“先委屈公主一路,大徵如今彻底乱了,再待不得。国君迎您回朝。”他将她藏在马车夹层里,一路颠簸。她被服了药,一路昏昏沉沉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并不知这一路的凶险。身后前扑后继涌入的叛军铁骑如同狰狞猛兽,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下一刻头颅便咕噜噜滚落。血珠洒遍车窗,映出一朵朵殷红的花。车轮辘辘声中,渐渐的,叛军自顾不暇。她也被带着,混迹在商人车队中一路南下。这一路总是昏昏沉沉,醒的少睡得多。曲曲折折,尘土翻卷。千山万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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