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不想,猛地趁其不备一把推开禁锢她的仆妇便要逃走。却被守候在亭外的护卫一脚踹上她的后膝,她猛地一头磕到了阶梯上。“你疯了!你究竟想做什么?”乐嫣笑道:“瞧你这幅紧张的模样,真是猜到了我想做什么?”“你疯了!你疯了!我若是出了事,阿恒岂会饶的过你?姑母,姑母也会生吃了你!你这泼妇!你……你如今放我走,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乐嫣听到阿恒这个词,忍不住讽刺的扯唇一笑。谁饶的过谁,还不一定呢。阿恒,阿恒……从郑玉珠刚刚入府那日起,乐嫣便知晓,她对卢恒的感情不一般。试问哪一个正常的表妹,会唤已经成婚的表兄名讳?还是如此亲昵的称呼——可乐嫣说不得什么。每次郑玉珠这般叫着卢恒的名字,乐嫣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她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她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是以这等恶心只能自己强忍着。乐嫣忽然发现,以往的自己一直都是唤他阿恒,阿恒的……而如今,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叫过卢恒的名字了。外边天色晴朗,只乐嫣坐下的这处亭子仿佛是个风口,冷风呜呜的朝着她身上吹拂。那只触碰瓷碗的手,一片冰凉。这般的天气,总叫乐嫣想起当年来。她以绝食相逼的那日,比这日还要凉。那时是用膳的时辰,她才从外边回来,母亲瘦弱的身躯倚靠着软榻,唤她过去她身边,想给她捂捂手。“这几日外边化雪,更是凉的厉害,你这个泼猴偏偏要闹脾气跑了出去,不知娘有多担心你……”乐嫣却与她闹脾气,不愿意过去亲近母亲。见此善化长公主只能叹息一声,吩咐婢女将她最爱的膳食摆去她身前。冻鱼,黄羊,鹿脯,间笋,冬瓜鲊,公主安排了拨霞供,想给外边闹脾气冷了一日的女儿暖暖身子。乐嫣却全程板着一张脸,将所有的膳食掀翻,哭着对她娘威胁:“我要嫁给卢恒,您若不准,我就不再吃饭,不再喝水!”母亲见此,将她关在房间里,冷冷道:“你不吃便不吃。”原以为娇生惯养的女儿过不了一夜便会认输。可乐嫣竟然撑过来了。她苦苦扛了一整日,一整夜,滴水未进。甚至珍娘中途跑来,给她送糕点,跑来劝她别与自己娘生气。“公主都是为你好,你年岁还小不知事儿,公主给你选的那些郎君,都是可以托付的。”乐嫣生气的将珍娘送来的糕点全丢了出去,饿了一日仍十分有力,几乎以一己之身朝所有人宣告:“我的婚事我能做主!我自己有主意!我不需要你们管!”那时候她甚至讨厌起母亲来。觉得她自己被高祖赐的婚,婚事成了如今这般满地鸡毛,人人背地里嘲笑,可母亲却不理解自己,偏偏还想自己走她的老路。阿恒、阿恒是那般好的郎君!后来,母亲便将她放了出来。儿女与父母吵架,若是以残害自身的方式,只会挨父亲毒打。服输的却只有母亲。谁让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宁可自己受苦,也舍不得苦着自己的女儿。乐嫣成功了,那年秋日,她就满心欢喜的与卢恒成了婚。那时候的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睿智又勇敢,觉得自己同话本子里一般,敢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斗争。那时她并不知,母亲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母亲早就病入膏肓,她却强撑着身体,吩咐所有人瞒着乐嫣。她那段时日早就坐不起身了,却日日强忍着病痛,往身后枕着三个枕头才勉强坐起来。她仍是一日既往,陪着女儿读书习字,陪着女儿一日三餐。哪怕那时候公主沾一筷子就再也吃不下了。所有人都护着乐嫣,不将任何叫她难过的事情告诉她,只想让她多快乐一天。乐嫣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单纯的像以往一样,身子差,天气一变化便起不来床。等乐嫣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老天爷根本没给她朝母亲道歉的机会。
母亲便永远离开了。那日被她泼翻的拨霞供,她再没机会与母亲一同吃了。亦是再没母亲会在冷天里替她暖手了——……身边跪着不断哀求哭诉的郑玉珠。乐嫣等着,等着,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卢恒。卢恒尚未来得及换掉身上官服,一路着急赶来,连官帽歪了也不自知,他面上泛红,低声喘着气。“阿嫣……”见到卢恒的那一刻,乐嫣终于才开口,她阴冷笑着,看着满地碎瓷。“玉珠弄坏了我的手,如今你们二人拿什么地方赔给我?”“还是……跪下来给我赔罪。”风拂起他湛蓝官袍, 卢恒眼眸清冷,与周遭的恐惧、惊慌仿佛另一个世界。他只是垂下眼,无声无息的四下梭巡一圈, 见到好些时日没见过的妻子, 语气中隐隐有些急切。“阿嫣, 此处是恭王府上, 若是见了血, 你我都不好交差,有事我们回侯府再说。”郑玉珠见到了卢恒, 才像是寻到了主心骨, 顿时许久的委屈忍不住尽数哭出来, 眼泪滚滚落下。“阿恒,你快救救我, 嫂子她无缘无故寻了个错处, 就差人绑了我来, 她想要划破我的脸。你若是晚来一步,只怕我已经……呜呜呜……”若是以往, 郑玉珠只怕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心疼, 只今日被吓得过分, 又跪在一旁吹了许久的冷风, 发髻散乱,涕泪横流。她欲挣脱桎梏朝着卢恒跑过去, 身后的仆妇却并不愿放她走,重新扯回郑玉珠的肩头, 将她老老实实跪在亭中间。卢恒见状沉下脸, 想必也是认出这人是侯府的仆妇,当即眉头紧蹙。乐嫣见他来了, 这才坐直了些,她指着脚面上那片碎片,声音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