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烂摊子。小太子那年虽被奸臣推着登了基,奈何皇帝的日子过了没几个月,朝廷就成了虞侯的一言堂,小太子则是以重病之名常年被囚禁于暗室之中。虽是可怜,可也可恨。生长于如此境地的小太子侥幸得高祖解救,攻破国都之后力排众议留了他一命,奈何他丝毫不知感恩,转头寻机联络前朝旧臣,在旧臣簇拥之下逃亡黔南之地,后在黔南登基。多年来在南边兴风作浪,趁朝廷与北胡兵戎相向时,动乱边境的事儿可干的不少。这些年周道渊自诩正统之君,便总骂大徵得位不正,骂朝廷是伪朝。真是可笑,伪朝?周家倒是正统,只是瞧瞧前朝做的那些事儿,胡羌南下,多少百姓生灵涂炭?如今知晓哭鼻子送公主来和亲了?早做什么去了?连太后这个深宅妇人都知晓:“想来是南边这两年损兵折将吃不住了。不过,如何能是结二姓姻盟?战败国合该是朝咱们朝廷称臣才是。他送公主来,若是国君的姑母辈,皇帝倒是可以收入后宫,封个妃嫔也可杀杀他们的威风。若是如今国君的公主,那可万万收不得。收下皇帝岂非矮了他一辈,要唤他老丈人了不成?”那些过往之事,时隔多年太后仍是有些记忆。前朝太子这称呼看似久远,实则也只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罢了。太后脸色显出不愉道:“那个妖妃之子,当年我就说不能留不能留!或干脆不插这个手,借着时机将人交出去给各路诸侯去,左右只要他死不在兴州就好了。偏偏你祖母不听劝,好生将他教养着,果真养出了个中山狼来!”皇帝倒是头一回听太后说起这事儿,亦是来了些兴趣。他对周道渊印象浅薄,毕竟那时的皇帝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注意旁的事情?如今想来却觉得狐疑:“当年看守周道渊的府兵少说也有上百,他有何机会接触外界,如何逃出去的?”太后亦是不解,“谁知道呢。那太子哄得你的祖母都欢喜的紧……”太后忍不住又说起老太后的坏话,猛地注意到皇帝阴沉下来的面孔,见到这儿子眼睛冷的骇人,心头顿时发怵。“哀家这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皇帝显然并不想听她随口一说,他这个老娘,知晓儿子当了皇帝,近年来胆子越发的大。皇帝不愿再听下去,起身请退,却听一旁的容寿咬了咬牙大着胆子挽留:“圣上不若喝杯茶再走?太后新得的大红袍,正叫宫人沏上来……”太后亦道:“这茶确实不错,供上来的人说这茶最是滋补气血,通病痛,哀家原先不信,喝了两回,就觉得面上气色都好了许多。”皇帝听了,动作顿了顿,“这茶您那可还有?”太后一怔:“有,有的。”皇帝道:“那便劳烦母亲差人给朕宫里送些去,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便不留了。”语罢,皇帝朝着太后身边最喜欢卖弄宫外消息的容寿看了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一切阴私事都逃不过他的眼。不说,不过是给母亲留情面罢了。太后不能如何,他一介阉人却可杀鸡儆猴。容寿顿时两股颤颤,后背发寒,半个字不敢多说。皇帝从太后宫中出来,想起那人苍白瘦弱的面容来。自上回风寒过后再见她,他就察觉她瘦了好些。犹记得她小时候也是个有些圆滚滚的姑娘,脸颊圆圆的一个,手背伸直了都有四个窝。三四岁的时候蠢忽忽的蹲在雪人身后偷偷拿雪球砸他。第一次殷瞻还真被她险些砸到了。只因那姑娘穿着与雪一色的狐裘,身量跟他们堆的雪人一般高,甚至还要矮上一些,圆滚滚的同个球一样。如今怎么,圆脸都成了尖脸了?她的丈夫究竟是如何当的,竟叫她一直没养回来?“陛下,这是方才高都统送来的。”皇帝一出长春宫,尚宝德连忙迎了上去,将手袖中的纸卷恭恭敬敬递去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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