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等他反对,卜睿诚递上去一个小袋子。
她这才看清,他们对面,是个算命先生。
先生算了许久,说来也是神,能精准地算出他事业拐点在成年前、十八岁之前命格顺风顺水甚至辉煌,连他以前和外婆生活都算出来了。
她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附和,一边怔忡。
卜睿诚:“就是他十八岁之前命特好,众星捧月,这也好那也好是吧?”
“这还用您算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卜睿诚期待,“后面呢后面呢。”
先生默了半晌,推推眼镜。
“命这东西最讲究平衡,十八岁那年,”他抬头看江溯,“要注意,有个大坎。”
……
卜睿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唯心主义地大喊着呸呸呸不听不听,付完钱就赶紧拉着江溯跑了,嘴里嘀咕着你别放心上,这都说来玩的。
大概是关心则乱,她站在原地,和老先生对上视线,心臟忽然,重重一沉。
太阳雨
很快,她也摇了摇头,说服自己算命这事儿,也不是每一个都准的,对吧?
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生怕出差池似的,买了个平安符,一路朝向最高处挂去。
她给自己拿了个,又替江溯求了个,垂眼看着时不禁莞尔,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要求这个吧。
写有二人的字符被绑在同一根树枝上,随风来回飘荡,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想,也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最靠近的一次吧。
附中的寒假很短很短,只有一周半。
她用攒下来的生活费,买了双深绿色的球鞋。
七百多,快赶上半个手机了,她一阵肉疼。
贵的鞋和她那些一两百的也没什么差别,走起路来还是一样,也不是什么灰姑娘的水晶鞋,她依然低头、平凡,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走进校门,做一些天马行空的梦。
《少年游》的官博开始征集一些画作,她也不知道用途,只知道大概是宣传之类的,她一开始也没觉得非得参与,只是无聊的时候,就在纸上涂涂画画,不满意就擦掉,画坏了就换张纸。
江溯开始变得越来越红。
多次被偷拍后,校长为他颁布了禁令,常有老师下课在走廊上巡逻,其他班的人也很少再敢跑来骚扰,但他很处变不惊,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人最多时也不会关上窗,依然会在自习课思考时抛动抽屉里的麵包,不会因为怕被认出,就不再下楼。
他身上有股严丝合缝的自洽感。
但他很讨人喜欢,卜睿诚跟同学们约法三章,也没人偷拍他到处乱传,只是他经过的地方,总是招揽许多的视线。
她偶尔也会松懈,可看到他走得那样快,打盹都不敢超过十分钟,马上又提起精神来,就这样,她又上升考到了二班——在这条漫长的、宽阔的走廊上,朝他靠近了五米。
但她知道,他们越来越远了。
她给江溯画的那幅画耗时太长,光草稿就改来改去画了两个多月,错过了参赛期,她也不是奔着这个去的,没太多情绪,只是慢吞吞画着,是沉重学业下唯一解压的方式。
画好了线稿,她又觉得太淡,自己钻研了要怎么上色,考虑了许久,买来一些油画材料。
那天午休,她写完了上午课程布置下来的所有作业,悄悄拧开颜料旋钮,想试试怎么上色。
班主任就是在这一刻推门进来的。
她心如鼓擂,心臟差点跳停,她知道这些课外活动在老师眼里意味着什么,被班主任叫出去的时候,她天都塌了。
许媛问她:“书底下那幅画是你画的?”
她明明知道后果,手心也渗出冷汗,可谎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半晌后小声承认:“……嗯。”
“学过画画吗?”
她摇头,“没有。”
风声似乎都变得刺耳,许媛停顿几秒,然后说:“那你想画画吗?”
嗯?
她错愕抬眼。
初春时学校栽了杏花,在许媛身后绽出一隻浅粉色的花苞,摇曳不停。
许媛:“学校下个学期想开个美术班,试水不用交额外学费,如果这个专业学好了你也能上更好的学校,你想不想试试?”
她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画画,好像也是喜欢的。
也没有学习那么枯燥。
江城的学生那么多,一分都要甩掉好多人,以她的成绩,这会还在重本线左右徘徊,高三怎么样还不知道,但如果别的专业读好了,是不是……会更优秀?
她想变得更优秀。
停了会儿,她小心翼翼问:“那老师,如果进了美术班,我们到时候在哪里上课?”
“美术班比较复杂一点,平时要上课也要画画,所以有两个教室,这边没位置,会在对面楼开两个出来。既然是第一批,学校肯定会认真做。”
她心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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