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地打死后,她恨不得亲自闯进溪砚宫里将王嫔的头颅割下。
难道血浓于水,还比不过她这个与凌鹭毫无血缘的自己来得情深?她如此质问着凌妃,凌妃却反问她:“你若是杀了王嫔,就能为凌鹭报仇了吗?”
“十公主与我们母子两有恩,也对凌鹭有恩,你迁怒于十公主,凌鹭会希望你这么做吗?”
“我派人问过春杏,春杏说王嫔从未下令杖死过凌鹭,而是有人挑唆。”凌妃被连素质不可置信的眼神刺痛,别过了头,“我们姐妹俩的仇敌另有他人,而非王嫔。而且对心高气傲的王嫔来说,掉了这个孩子已经足够了。”
连素质高高仰起头,冷笑一声:“你不会说,是何相和皇帝下的手吧?”
凌妃握住连素质的手:“何相知道凌鹭进了溪砚宫,生怕自己握不住鹭儿这个辖制我的把柄,于是开口向皇帝讨要。”
“但他却不愿意告知皇帝凌鹭的真实身份,假借看上之名却引起了皇帝的妒火。”
“皇帝自然知道如何巧妙地让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奴消失在这深宫中,他只消将他的妒火化作一句‘朕看上了这个宫女‘便可让后宫的眼睛通通盯在凌鹭身上。”
“素质,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连素质倏地快速甩开凌妃的手,“我只见到刽子手只失了一个孩子,现在好端端地坐在溪砚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我的鹭儿却已抛尸乱葬岗,我为她殓尸都做不到!”
连素质恶狠狠地盯着凌妃:“你便好好做你的凌妃罢,我来替她报仇。”
凌妃见劝她不成,只能将她关了几日,见她慢慢平静后才将她放出来。没想到连素质甫一被放出,就去找十公主寻仇。
凌妃不知道连素质对十公主做了什么,想来十公主必是遭了罪。李望虽说十公主还有鼻息,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何尝不知道连素质为人?
且向她来报十二被皇帝提走的太监面色不善,她知道了,自己这次再也躲不过了。好在她这些年从未忘记凌氏一族、凌鹭与她自己的仇恨,所幸还有一条活路。
靠在凌妃脚边的连素质默数着储秀宫森冷夜色下的花落次数,良久,才听得凌妃轻声道:“你听了鹭儿那么多故事,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连素质点了点头。
凌太后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我开解:“这要从,我母亲这一脉说起。”
“我的祖父,本是凌氏王室的皇子。凌氏一族向来有一个祖训,族人相杀则灭族。而为了防止出现这个情况,王室中便把天生有灰色眼瞳的孩子立作王太子,巧的是,许多年来只有一位孩子会拥有王之眼。”
“不幸的是,到了祖父这一代,他与他的同胞弟弟,都是灰眼瞳。”
“本来只有祖父有的眼睛,偏偏弟弟也有。而这个弟弟,是太祖母老蚌生珠得来的,自然是千宠万爱。立太子时,本该属于祖父的位子,便这么拱手让给了幼弟。”
“祖父不忿,酒后失意便出了怨怼之语,被有心人偷听传到了新任的凌王耳中。凌王本就对祖父心中有愧,就将凌氏一族的秘宝所在与祖传蛊虫交给了祖父,以示兄弟亲昵。”
“祖父却会错了意,只当这是弟弟的捧杀,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便反了。可惜棋差一筹,所幸带着残部与秘宝归顺了大琅。”
“好在祖父仍念着凌氏,没将秘宝交出去。而大琅此时却早对凌氏起了蚕食之心,得知祖父与凌王刚刚内讧,以为那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传世蛊虫还在凌氏,便起兵攻打当时刚刚元气大伤的凌氏。”
“此后便是凌王失踪,凌氏被灭族,祖父听闻后在房里枯坐一夜,出来时形容枯槁,叹道一步错,事事休,惟愿此后凌氏族人永不相残,否则人人得而诛之,没多久便过了身。而如今的皇帝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蛊虫与秘宝在祖父这一支手上,以为拷问父亲便能得知下落,岂知祖父从未与我父亲相告此等秘密,那蛊虫与秘宝只有我母亲收着。”
连素质抬起头:“于是你们便被皇帝发作,进了宫?”
凌太后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先化作了一声叹息:“母亲将蛊虫托付给了凌鹭,而父亲将尚还年幼的凌鹭托付给了早年好心医治过的宫里的一位嬷嬷,而我与母亲本以为忍气吞声便能在这宫里平安了此残生,不想还是逃不出这命来。”
那一年的琼林宴上,何家次子何谦高中探花,一曲劝酒词尽显文采风流。不料皇帝看中的不仅仅是这个人的文采,对那张仿若好女的脸也念念不忘。
皇帝之后几次深夜召唤后,难听的流言蜚语便如春雨绵绵落下。佞幸之名难听,本寄希望于这个争气的次子能够做文官清流的中流砥柱的何氏不得不为这个难得的出息孩子寻求解决之道。
最好是皇帝的眼神能从何谦身上转移到一个替代品身上。
于是,本在宫中沉默做活的凌鹤便被何氏一族看中,而她还懵然不知,还期望着自己能够凭着与父亲所学的医术做上一个体面的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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