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霍凭景已经亲近过许多次,许多次坦诚相见,可从前她是美丽动人的,他眼里每次看见她时,都带着浓重的欲望。而现在,她的身体变得丑陋不堪,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照镜子。她身上的那些红点渐渐开始溃烂,变得愈发难看。霍凭景的动作很轻,时不时还会问她一句:“盈盈觉得疼么?”赵盈盈鼻头又酸起来,眼眶泛着红,她睁开眼睛,看见霍凭景的侧脸。今日的天气晴朗,阳光好似撒了一地的金子,细碎地落进房中,霍凭景的侧脸半明半昧在光影里,他的眉眼之间尽是深情与专注。赵盈盈一时看得愣住,心仿佛也跟着静了一拍,而后缓缓地跳动着。她忽然觉得,她好喜欢霍凭景。是那种就算他不是霍相不是权臣不是高官,也喜欢他这个人的那种喜欢。赵盈盈一时看痴住,回过神来时,只见霍凭景也正含笑看着她。赵盈盈有些害羞,眸子闪了闪,心虚解释道:“我没看你,我只是觉得今日的阳光挺好的……”霍凭景笑意更深,并未戳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点头:“嗯,今日的阳光挺好的。”“阳光这么好,盈盈要不要出去晒晒?”冬日的暖阳,如此珍贵。赵盈盈眸色颤动,点了点头:“好。”她有些害怕,怕自己再也看不到这样好的冬日暖阳,是该趁此机会好好看看。听说阴曹地府是那种阴森森的地方,没有太阳,要是她熬不过去,她要好好记住这太阳。赵盈盈慢慢坐起身,她没什么力气,霍凭景扶着她往门外走。到了门槛处,赵盈盈便停了下来,她道:“就在这里看吧。”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仿佛一瞬间忘记了尘世的纷扰,赵盈盈低低喟叹一声:“真好。”她伸出手,接住这片刻的温暖。又过了两日,赵盈盈愈发没有力气,清醒的时候也愈发少,多数时候都在睡着。霍凭景告了假,只说自己身子不适,不便上朝,更紧密地守着赵盈盈。他开始担心她会醒不过来。纵然他已经苦心经营到如今地位,让自己变得心狠手辣,几乎没有弱点,可还是在这样的时刻感到无能为力。他一向信人定胜天而不信命,可此时此刻,霍凭景却忽然真的希望他是无所不能的神,能守住赵盈盈的命。李棋把药箱放下,瞥了眼霍凭景。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霍凭景,眼下是浓重的乌青,显然已经很久都没睡好,整个人都很憔悴。从他认识霍凭景起,他便是一个意气风发之人,那种意气不是说怎样张扬,而是透着一股“一定要做到”的狠。但此刻的霍凭景,静静坐在床榻边,透出一种脆弱与无力之感。李棋难得想安慰他一句:“生死有命。”霍凭景冷冷地扫他一眼。李棋继续道:“依我看,你这位小娘子命还不错。”他眸中的冷意退了些,握着赵盈盈的手,轻嗯了声。赵盈盈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眼,柔声唤了一句:“相公……”霍凭景将人扶起来,心又慢慢落回去。已经是 流言赵盈盈接过镜子, 举起手,又放下,深深叹了口气。她害怕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是丑八怪。赵盈盈深吸一口气, 再次举起手中的镜子。脸上的丘疹留了疤,凹凸不平, 纵然她皮肤白皙, 已经看起来没那么狰狞, 可还是难看至极。赵盈盈做过心理准备,可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还是吓得没拿稳手中的镜子, 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靠着霍凭景的肩膀, 忍不住落泪:“呜呜, 好丑……”霍凭景轻拍着她的肩, 嗓音含着笑意:“不丑, 真的。”“你在安慰我,我知道。”赵盈盈带着哭腔说,“呜呜呜呜真的好丑……怎么办……”霍凭景顿了顿, 道:“没关系,李棋能治。”赵盈盈抬起头来, 眸中闪烁着水光,吸了吸鼻子:“真的吗?”“嗯。”他不能也得能。京城已然入了冬,庭中的树叶子掉得只剩几片,光秃秃的, 天色亦是灰蒙蒙的,凛冽的寒风打着转, 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天气。可赵盈盈的心情却格外欢愉,不止赵盈盈, 整个相府上下的气氛都颇为欢快。
前些日子,因夫人染了天花的事,大人成日里冷着脸,底下人自然也不好过,都战战兢兢的,如今夫人好了,大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暴雨转晴,他们也就跟着松了口气。不止如此,京中的天花传染趋势暂时得到遏止,他们自然也安心了些。李棋说,能治好赵盈盈身上的伤疤,只是配置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她还得继续保持着难看的模样。这于赵盈盈而言,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事。她想到自己的美貌还能回来,便忍不住地欢喜,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好好活着,也叫她欢喜。如今霍凭景和赵盈盈搬离了原本住的院子,赵盈盈身边换了一批人伺候。虽说染过天花之后,不会再染,可霍凭景还是心有余悸,生怕出现一点意外。他想让他枝头的那一枝嫣红长长久久地停留,不愿再让她受一点委屈。赵盈盈养了半月的身子,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常,能跑能跳能吃能睡。褪了色的唇,再次恢复了生机勃勃的红。只是她不太爱照镜子,也不太想出门。脸上的疤痕难看,赵盈盈不愿让旁人瞧见。她只在府中随意逛逛,不过冬日渐冷,凛凛寒风吹得人没兴致,大多数时候,赵盈盈都在房中待着。即便在房中,赵盈盈也拿一块红绸裹着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红棉怕她伤心难过,心情郁结,便相反设法地逗她开心,道:“夫人,如今京城的天花也已经控制住了,真好。”赵盈盈嗯了声:“可以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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