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树倒是认真地回想了下,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每天睁开眼就是打工。他当时为了快点把钱还给季成决打了好几份工,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像不停歇的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所以他回答:“打工,挣钱。”季晏棠:“不是拿了很多钱么?为什么不回去念书?”陈南树抠着裤缝,半晌,说:“我书念得不好。”“那也可以考上大学。”陈南树就不说话了,车厢再一次安静下来。季晏棠将陈南树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搓着,他摸到陈南树手上的茧子,不知怎的,觉得陈南树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陈南树不会和他说那些苦,他原就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摩天轮缓缓上升到最高点,从这里俯瞰,这座繁华的城市灯火辉煌,像一卷在黑夜中铺展开的瑰丽画作。陈南树的视线也被吸引,他在这座城市待了几年,一次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看过这座城市。在陈南树被窗外的景象吸引时,季晏棠却是在看着陈南树。陈南树的瞳孔倒映出窗外的灯火,琥珀色的瞳仁里像是落满了跳动闪烁的星星。像是察觉到了身旁的视线,陈南树看向季晏棠,被灯火映照的瞳孔暗了下来,又一次变成了纯粹的琥珀色。季晏棠从琥珀色的瞳孔中看见了打扮成女人的自己,他想,今天真好,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他可以像天底下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光明正大牵着陈南树的手走在马路上。最重要的是,陈南树眼中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说不定还有几分喜欢。“陈南树,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动情时,季晏棠忍不住问道。如果你喜欢,我愿意一辈子为了你这样。陈南树却摸上了自己的心脏,心跳的好快,像是要破开血肉从胸腔里挣脱开。鼻尖顶着鼻尖,嘴唇似碰不碰,季晏棠眸光流转,微微偏头,吻上柔软的唇瓣。从摩天轮上下来时已经很晚了,大街上行人脚步匆匆,都赶着回到温暖的小家。季晏棠今个儿高兴,他买了瓶啤酒喝,分明是个好酒量的,却像是有点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陈南树一路小心扶着,生怕季晏棠摔了,还怕季晏棠迎风喝酒呛着,“小北,回去再喝吧,风太大了。”季晏棠大手一挥,“没事!我喜欢!”然后高跟鞋就踩进了路边的小坑里,手里的酒就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洒了出去,这时候也顾不上洒了的酒,陈南树眼疾手快捞住往前倒的季晏棠,把人拽回了怀里。
季晏棠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看看空了的酒瓶,嘴一扁,委屈的很,“陈南树,酒都洒没了。”陈南树巴不得季晏棠酒瓶里的酒都洒光,这样就不用担心季晏棠喝酒呛着。“我再给你买。”“那你现在给我买。”季晏棠食指一指,不远处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陈南树抿抿嘴唇,有些犹豫。“你不是说给我买吗?你怎么不去啊!”季晏棠闹了起来,他环住陈南树的脖子,追着陈南树躲避的眼睛,“你又骗我是不是?你以前总骗我。”陈南树心沉了下,他知道季晏棠说的是什么事。“对不起。”季晏棠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不是和我说好了,一辈子给我当哥,我们一辈子都是家人的么?”陈南树看着季晏棠的眼泪,更加无措懊悔,他捧住季晏棠的脸动作温柔地替他擦眼泪,“是我不对,我们现在也可以是家人。”季晏棠却用力拍了下陈南树的脑袋,骂道:“木头脑袋!”不管季晏棠现在说什么,陈南树都只有听的份,他对季晏棠充满了愧疚,季晏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骗子。“我现在不想和你做家人了。”季晏棠将陈南树搂的更紧,他眼神朦胧,像是真的醉了,“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陈南树抓着季晏棠的胳膊想把他的手放下来,他觉得季晏棠是真的喝醉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你别松开我,我要和你在一起!”季晏棠不肯放手,反而抱的更紧。被风吹的冰凉的脸贴在了陈南树的脖子上,泪珠顺着陈南树的衣领滑了进去,在心窝的地方打了个转。“小北,别哭了。”陈南树哄着撒泼的“小孩儿”,轻拍他的后背,最后慢慢抱住了季晏棠,他心情复杂,心窝被眼泪划过的地方还隐隐有种灼烧感。季晏棠是被陈南树背回去的,高跟鞋坏了,鞋跟戳进了坑里,被陈南树拔出来,用纸包好揣进口袋里准备拿回去修一修。陈南树把季晏棠包的严实,只露出双眼睛来,但季晏棠自己不老实,在陈南树的背上动来动去,整张脸露出来,贴在陈南树的脸上。他轻轻蹭了下,“你脸好冰。”“嗯。”陈南树说:“风很大,把帽子戴上。”“我不。”“听话。”季晏棠却说起了别的,“你还记得吗,那年下大雪,我们提早放学,车子在路上抛锚,剩下的路程就得走回去。我路上摔了一跤把脚崴了,是你一路背我回去的。”陈南树当然记得,那天的雪下的很大,越往前走雪越深越难走,但好在没什么风,不然更是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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