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移开视线,却同时错过了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意绪,只见皎净月色穿过窗户在地上落下一片霜白。
计谋既已定,侠士和杨逸飞便告知了赵六,而那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句感谢的话也说不出,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
在等待土匪上门的日子里,侠士依然闲不住去帮村中几户老人家修缮房顶,回去后便是一身土灰。为了不弄脏杨逸飞打扫干净的庭院,侠士总是打上一桶井水偷偷跑到角落里迅速冲洗一下自己便罢,可来回两次就被少年发现,紧接着就是几句温言训斥,侠士只得乖顺地等待热水烧好,再用皂角仔细地清洗身体才算完。
大概过了一周,村中岗哨匆忙跑来说看到金汤寨里出动了覆着红锦的马车,似是要接小芸姑娘上山。得到消息后二人很快到了赵六家,有条不紊地按先前的计划进行准备。
侠士从箱奁中捧出那件朴素的大红喜服时,正赶上赵妻为杨逸飞束发,青冠取下后乌丝如瀑披落在尚未及冠的少年肩头,映着朝阳的冷色翕翕然仿佛振翅的鹤羽。而当发髻被琥珀簪挑起、面颊傅粉唇若抹朱,且身着喜袍的杨逸飞站起直面侠士那刻,侠士只觉得极为恍惚。
他浑身过电般颤抖着从赵妻手上接过一块盖头的红布,缓缓覆在少年头顶。在少年的眼眸彻底被遮盖之前,侠士尽最大努力笑了一下试图宽慰,可那满目忧色如此鲜明,让杨逸飞心弦微颤,反过来轻轻勾住了侠士的小指,如同一个无声的承诺,让他不安的心神镇静了些许。
待迎亲的车队、更是抢人的车队敲锣打鼓走到赵六家门口后,孤山集其他村民竟无一人敢探出头瞧热闹,整个村庄死一般寂静,对比之下乐声更显得嘈杂无序,极为讽刺。很快,车队领头有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上前来,盯着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赵家夫妻,而后将目光转向仆从打扮的侠士打量许久,看他一副貌不惊人的小厮模样也没再多问,粗声粗气对着“小芸”道:“上山!”完全没有了刚才迎亲的客气态度。一众土匪欢天喜地嚎叫着将人赶上了轿子,侠士也被迫卷挟在队伍之中,就这般仓促地进了金汤寨。
刚踏进山寨大门,侠士便皱了眉头。厅堂内摆着酒席,看起来似是要大醉一场,有几个在前排落座的土匪身边还陪着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估计是先前被抢上山的,至今仍被困于此地。最前方坐在首座上的便是寨主顾全海,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还未下轿的新娘子,露骨的眼神让侠士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心中焦急盘算着动手的时机。
一阵哄闹中土匪们簇拥着小芸走到了顾全海面前,只见这山寨寨主故作矜持将人请到自己身边落座,而后举起酒杯向台下示意酒宴开始,整个厅堂瞬间热闹了起来。侠士环顾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地躲到了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借着有利地势时刻观察着众人尤其是顾全海的一举一动。
顾全海假模假样地对着小芸行了礼后,猴急地想将那红盖头取下。侠士心跳骤然加速,手中紧紧握着从衣襟中取出来的短剑,随时准备动手。然而,扮作小芸后一路上毫无反抗行为的杨逸飞却主动拉住了顾全海的手,缓缓摇头的同时举起桌案上的酒杯做了个带着尊崇意味的敬酒姿势,礼数周全动作轻柔,使得顾全海对他低姿态的亲近极为受用,因此也不再急于立刻拿下盖头来。
可没过多久,顾全海眼珠一转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桌案下方取出一坛包了红布的酒,开封后将杨逸飞面前的酒杯斟满,频频劝饮。杨逸飞只得应他所求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幸好不多时堂下呼唤顾全海与他们众人共饮,他也就放过了杨逸飞,起身和土匪们对饮起来。
这场危机被化解后侠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思考着如何与杨逸飞传递信息,忽然手背碰到一个毛刺刺的物体,转眼看去是几根散落的茅草秆。侠士灵机一动,用草秆编了一个小小的口哨,在堂内的嘈杂声中勉力吹了几下,试图凭借这不同的响声吸引杨逸飞。
而此时乖巧坐在台上的杨逸飞也正靠朦胧的视觉努力辨认着侠士的藏身之处,几声微弱的草哨声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下意识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扭过头去,一瞬间二人便有了自上山之后的第一次交流。
侠士的打算是等大多数人都醉倒后才好动手,只是需要多辛苦杨逸飞一时了。他这般想着,吹出的声音有了一丝不确定的颤抖,以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靠具体言语就能清楚对方的想法。片刻后,侠士就看到杨逸飞以极小的动作幅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得到肯定回复的侠士看了看堂间已有七分醉意的顾全海,和周遭烂醉如泥的土匪们,稍稍轻松了些许。但当他的眼神落在面如土色的被掳女子身上时,心中又燃起了沉默的怒火。
可侠士不知道的是,杨逸飞自喝了顾全海劝的几杯酒后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酒意渐浓后从胸腔处沿着经脉缓慢地激起细细密密的酥麻感。虽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顾全海这种酒色之徒强掳小芸上山自是要行不轨之事,这酒怕也是特地准备的,想必里面掺杂了春药类的东西。幸而药性不烈,抑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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