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灾民之事,周宋的眼睛一下亮了:“我也听父亲说过此事,但我极少出门了解得不多,你能不能详细给我讲讲!”
讲故事啊,这我擅长。侠士望着周宋清澈好奇的眼眸,想着这也算是一个安慰他的好方法,就整饬了下自己的衣物寻得一个干净处席地而坐,周宋没什么架子顺势坐在了侠士身旁,目不转睛地听着他娓娓道来。彼时红轮西坠,余光横照,直到周家仆人来唤周宋后他才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挥别侠士,同时心里对明日即将举行的拍卖也有了不少底气。
侠士送走周宋后,起身捶了捶有些酸麻的腰际准备回大堂继续工作,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想不到你还挺会讲故事的。”
杨逸飞站在澄澈暮色中从飘轩坊的二层台檐处俯视着侠士。背着光侠士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但通过那语气也能想象到少年清隽的脸庞上定然是揶揄的笑,一时困窘想快步离去。可走了几步又想到少年仍在檐上,不放心地转身对着他喊道:“你小心些下来,太高了不安全!”
“那你接住我?”
杨逸飞笑着,在侠士慌慌张张还未做好准备时施展轻功跃了下来,迎着他略带惊惶的面容安然落地,甚至还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无事。侠士被少年颇为出格的行为惊吓到,气愤地跺了脚直接离开,而杨逸飞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分,急忙向侠士道了歉,语气恳切:
“对不起,下次定不会这样了。”
侠士心软,见原本高傲的少年主动低下头来,那一点不满便很快消弭掉,担忧地询问起明日拍卖相关事宜。杨逸飞并不作声,只是双手覆在侠士略显急切而挥舞的手掌上,点头示意他放心。二人掌心相接处仿佛灼人热源,仅仅片刻侠士便耳根泛红背过头去,轻轻将自己的手掌从少年手中抽了出来,定定神彻底跑掉了,留下杨逸飞一人站在残雪重霞中静默许久,而后悄悄地翘了嘴角。
拍卖当日,整个飘轩坊贵客咸集,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大堂中间的三尊金玉琉璃瓶和背后的少年。少年弹奏出《硕人》之曲,竟比先前那首《流晨曦》更臻精妙,泠泠然满弦皆生气氤氲,听众皆如痴如醉。可就在曲之将毕的一瞬,弦音陡然下潜,三尊琉璃盏中的两尊竟应声而碎,唯留一盏傲然而立。
一霎那台下权贵富商们目瞪口呆,有人一时愤慨大骂出声,也有人冷眼相对等着少年解释。侠士混迹在人群之中也是心惊胆颤,在担忧杨逸飞的同时眸光紧紧盯着那些反应激烈的人,生怕他们冲上前去对少年不利。在侠士的眼神逡巡不定时,没有注意到台上那原本凛锐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后逐渐柔和,而后锋芒凝聚毫无惧色:
“世间至美之物,大多有其独有特异之处,无有他物可以比拟。杨某一曲则尽显这三尊金玉琉璃盏的高下——那两尊琉璃盏闻音自惭玉碎,余下这尊闻音傲立,独留世间,正是绝代之宝物。这也正如当年卫庄公所爱慕的绝世美人庄姜,当世独此一人,希望收藏的客官们就请出手。”
听到这番言辞台下一片哗然,但不同于先前的不满,有不少人絮声谈论的同时轻点起了头,颇为赞同少年论调。更有甚者直接喊起了价格开始竞拍,在逐渐热烈的气氛中仅剩的那尊琉璃盏很快被拍出了十二万金的高价。
在这期间,侠士的心情大起大落,当锤声响起后他长舒一口气,心中如一块巨石落地般轻松愉悦起来,甚至和刚刚摸过来的周宋欢快击了个掌。这一幕不仅被杨逸飞看到,同时也被顶楼默默观察的周墨瞧了个彻底,尽管两人目光所落之处不同,但都一样温煦柔软。
自此事毕,杨逸飞终于得偿所愿拜了周墨为师,真正开始入世修心。他本就资质上乘,从刚接触商会事务起便得心应手,不禁让周墨感慨“后生可畏”。
侠士也恪守着先前二人颇为戏言的誓约跟随在杨逸飞身边做了个侍卫兼伴读,还会应着周宋的请求教上一招半式。在周宋因为武功难以精进而泄气时,偶尔会拿杨逸飞作为榜样鼓励他振作,有几次甚至还被杨逸飞本人听到,而周宋总是飞快地跑得老远,侠士只得面对这个愈发沉稳冷静的长歌少门主装傻充愣,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模样试图蒙混过关。
岁月易尽,转眼三年已过。在这期间,周墨经常带着周宋和杨逸飞在都畿、河南、山南东道周边活动,侠士也跟着到了不少从未涉足之地。对于陪伴在杨逸飞身边的侠士而言,他眼中聪辩敏慧的少年,已然渐渐收敛锋芒,变得神思蕴蓄、体道居正,一度让他极为感慨,并对未来少年成长为门主之事怀抱期待。
可就在开元二十四年的仲夏,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一条口信打破——商会运输货物路过瞿塘峡时被劫。送信人语焉不详,却信誓旦旦说无甚要事,这让周墨十分疑惑,加之近期他囿于都畿事务脱不开身,一时心思郁结。他虽在众人面前神色依旧,但仍被敏锐的杨逸飞察觉,私下找了周宋打听发生了什么。
“……是福威镖局在瞿塘峡那边出了事。具体情况不太清楚,这本是一趟熟得不能再熟的走镖路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周宋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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