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起只是友好地笑了笑,道:“你可以直接喊我白起,毕竟真正算起来,我也没有比你们这些学生年长太多。”
“四岁。”
“嗯?”
“我说,你只比我大四岁。”凌肖站起身,桌上的空罐被他精准投掷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白起,这样离得近了,更像是在哪里曾见过:“我们边走边说吧,白起。”
他轻而易举地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但这样随意到有些冒犯的语气并未让白起觉得不适,就好像他们足够熟悉彼此似的。如此荒诞的想法令白起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走在凌肖身侧,适时抛出自己搭话的主要目的:“我在签到表上总能看到你的名字,凌肖。你很向往军队吗?”
“不。”凌肖答得干脆:“恰恰相反,我讨厌那里。”
白起大为不解,这孩子的行动与想法截然不同,他准备好的劝退说辞一下子被卡在了喉咙里。然后他听到凌肖说:“我去听讲座,只是因为想见你。”
一记直球打得白起猝不及防。原本想问的话在脑内又打了个转儿,白起确信自己此前从未见过凌肖,但两人交谈间轻松自如的氛围让他困惑,所以他还是迟疑了:“……我们以前认识吗?”
凌肖这才侧过头看向白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了。那笑容有些嘲弄的意味,竟然令白起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谁知道呢,”他说:“也许认识吧,但既然我们都不记得了,那就是不认识。不过现在我们认识了,不是吗?”
这形容暧昧不清,凌肖的眼神又太过炽热,白起更加不安。他相信自己身为特警的直觉,多年的磨砺训练他如何趋利避害,然而与凌肖相遇后,构建起这个世界的安定感正在缓慢崩塌,莫名的,他恐惧面前这个人即将带给自己的改变。
沉默了一会儿,白起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那个,其实我有女朋友。”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不等凌肖回应,他又飞快地补充道:“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的话我先向你道歉。”
凌肖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白起无话可说,他被这简单的一句反问臊得面红耳赤,捏紧了纸飞机的机翼。好在凌肖没有逼继续逼问,而是伸手把一张门票塞进了他的制服口袋。
“我在一个乐队里当贝斯手,下周六晚有演出,地址和时间都在门票上。”
凌肖凑近了一步,紧紧盯着白起的眼睛,道:“你会来吗?”
白起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恰巧和凌肖的动作相错,他碰到对方的指尖,只一瞬间,心脏却剧烈疼痛了一下,如遭电击。凌肖察觉到他的异样,又笑了起来,声音轻轻地重复道:“你会来吗?”
拒绝他。一个声音咆哮着呐喊,震耳欲聋,伴随尖锐的耳鸣在白起的脑内回荡。你必须止步于此。
短暂的沉默后,白起给出了他的答复:“……周五有课的话,下周就别来听讲座了。”
凌肖直起身子离得远了一些,面上仍带着笑:“这算是交易么?你来看演出,交换我乖乖去上课。”
“不是交易。”白起觉得自己嗓子干哑得要命,但他还是坦诚地说:“不管你去不去上课,我都会去看你的演出。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读书,不要逃课。”
凌肖一点点敛起笑容。
他说:“好。”
凌肖遵守了诺言,下周白起再去恋语大学时果然没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系列讲座就此结束,副校长很是热切地向白起表示了感谢,一路将他送到停车场。谈话间,白起的视线扫过防护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动作瞬时停在原地。
远处香樟树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和娇小可爱的短发女孩一同坐在长椅上,亲密地相互依偎着。
副校长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白警官认识许教授?”
“许教授?”
“许墨,许教授,很年轻的一位脑科学家,也是我们大学的特聘教授。”副校长这才意识到白起是在看许墨身旁的女孩,一时有些卡壳:“他身边那位……大概是许教授的女朋友吧?”
白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平静地告别了副校长。东道主走后,他才拿出手机,拨下那个挂在紧急联系人里的号码。
棕色短发,齐刘海,甚至是他所熟悉的私服打扮,没理由认错那个女孩。
电话很快被接通,手机那边传来一个甜美欢快的声音:“喂,学长?工作结束了吗?”
视线范围内,那个名为许墨的教授和女孩仍在说话,女孩侧头倚在许墨肩上。
“嗯,结束了。”白起不自觉曲起手指,食指指节抵住大拇指,温和地问道:“你现在在家?”
“是呀,我今天尝试了一下柠檬派,下次也做给你吃~”
毕业多年,哪怕目前正在交往,女孩还是习惯性称呼他为学长。眼前的画面和耳边的声音仿佛割裂成了两个世界,这一切都超出了白起的认知,同样的一个人,有可能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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