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难得乖巧,走过去牵住他大红的喜服晃了晃。
他抬袖抽离。
她又去够他的手,圈住两根手指便不放。
傅九城却握住她手腕,将自己的手抽离,从始至终没有半分迟疑。
东珠还想再争取一下,冷不防下一瞬被他横抱离地。她的惊呼刚起,头顶便落下低冷的两个字。
噤声。
她本能闭嘴。过了会儿,僵硬的双手抱住他脖颈。
府外的喧闹渐渐传入耳中,可直到真的站在了陈府正门,她方察觉外面有多热闹。
唱喜的娘子说一句福话,道路两旁穿着红装的妇人便向围观百姓抛撒一把铜钱碎银,换来喧沸的喝彩与嬉笑。
他们似乎半点儿不知方才这陈府里经历了怎样的杀戮。
东珠还在出神,傅九城便已经抱着她转身,同跟过来的陈康平和陈夫人略微躬身,以作辞行。
送新妇!
陈夫人和身旁一众女眷开始捏着帕子掩着眼角小声哭泣。
喜乐起!
丝竹奏乐声随即响起。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与围观百姓一道占据了整条街巷,遍布的红绸绵延不绝,让冬日里肃杀凄冷的京都平添几分生机与喜庆。
原来,人世间的嫁娶这样盛大。
东珠被送上了喜轿。被八名侍卫担在肩上的喜轿足够宽敞,也足够平稳,她从疏落的珠帘向外看,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许多妖修留恋于人世,甚至甘愿放弃修行。
可傅九城呢?他已经是千山殿的殿主,再进一步便能大道登仙,届时什么没有?东珠想不明白。
东珠不懂人间成亲的礼节,便一路跟着傅九城,他做什么,她便也照做。
三拜之后,她被送进了新房。
我回来之前,于伯会留下。
东珠绞着手指,还是在傅九城离开之前问道:云欢呢?她不能来吗?
她修为太低。
行叭。
院子里已经站了一队的黑衣侍卫,还有东珠刚刚才问过的云欢。
守好后院。
侍卫齐齐拔刀,仅以这刀光作答。
帝师傅九城入朝已有十几年,不说皇室朝臣,就连京都百姓都知这位帝师原是修仙大派千山殿的弟子。
他从不宴客,更无红白喜事,这么多年有无数的人想入他帝师府一探,却从未有人成功过。而试图强闯的,永远也只有一个结局,西郊乱葬岗。
除了今日。
今日如何?西陵便没有任何动静?邵行问道。
听闻陈府里出了些状况,傅九城这新妇险些惨死,应当就是西陵的手笔。
邵行摸着灰白的胡须冷笑:那不也没成吗?如此看来,西陵那位国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连个废掉的傅九城都杀不了!
陪同却道:我觉得这主要还是西陵不可能派太多的人过来。那位国师本身并不强,甚至听闻很是体弱,每年都要大量的珍宝续命。所以他们才想着用今天这新妇来试一试傅九城。
一个女人能试出什么?这才几日,他说娶就娶,还陈府四小姐,只怕是不知从哪找来的短命鬼!我们的人摸进后院了吗?
还没有消息。
邵行皱眉,不满道:让他们动作快点。傅九城已经行完礼,要不了多久必定会出来赶人。
他今日大婚,连喜宴都设了,应当不至于罢?
邵行嗤笑一声,正待开口,仍旧一身新郎装扮的傅九城便出现了。
劳诸位同僚特地来此贺我新婚之喜,九城不甚感激,还请务必开怀畅饮,尽兴而归。
邵行神色微变,趁着其余人举杯庆贺附耳对陪同轻道:查一查他的人都在做什么。再让我们找来的那些修仙人士全部出动,务必摸清他的底细!若能伤他,重重有赏;杀他,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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