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看着眼前有些发皱的军装制服,金发虫崽表情认真地有样学样。
罗亚德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长…先生……长官先生。”没有得到面容冷峻的高大雌虫回应,连雾身形一颤,又试探性地在后面补上敬称。
接连遭遇诱拐关押和贩卖的虫崽显然受惊过度,在隐约感知到面前的虫不会伤害自己后,很快显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不安。
平静崩解后的浅色眼瞳如小鹿一样灵动,引得罗亚德有些想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可刚一动作,小雄虫就像被吓坏了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嘴边仅磕绊了一下就再次慌乱地移开视线,重新低下头小声呢喃起些什么来。
见小虫崽整张小脸都憋得通红,一直抱在怀里的蝎尾也不声不响地从膝上滑落,似乎正绞尽脑汁地去想更多合适的词,罗亚德看着袖口下被他掰紧了好几个来回的手指,终是没有刻意纠正,默许了这一称呼,力求给他更多安全感。
片刻后悄悄抬起头来的连雾从雌虫的眼神中得到认同后,才慢慢挪回他的胸膛前,但这会儿贴近的瞬间整个小虫却状似不适地皱起鼻子。
“衣服有点脏了……”罗亚德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熏到你了吗。”
“没有。”嗅着雌虫身上的铁锈味,连雾不确定地小声喃喃道:“长官先生好像……”
“怎么了?”后半句罗亚德并未听清。
“像父亲和哥哥。”小雄虫放轻了声音。
哪里像?罗亚德抬起手臂,第一反应是自己和虫崽从视觉上乍一看色调相似的金发,但一会儿他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黏腻的感觉早已在仓促的奔逃间被风卷去,他看向自己衣领旁早已干涸的深色,一抬头就对上虫崽眸里没由来的依恋,突然间有了个荒谬的想法,但后者显然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
“像父亲和哥哥。”连雾主动靠过去,柔软的发像团亮闪闪的棉花糖,于雌虫脖颈处轻蹭,为午后的热晒带来丝丝凉意,蜜色肌肤上的蝎型虫纹也随着动作在他带来的那片阴影的遮蔽下时隐时现。
在耳边小虫崽没头没脑的话中,生活经验丰富的军雌在此刻才彻底反应过来,他眼前一黑,几乎顷刻便确定了原有的猜测。
又看了一眼虫崽不明就里的懵懂表情,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做出未完成的第一个承诺:“嗯,我会保护好你。”
说完罗亚德便转过脑袋,直视前方,平复着混乱的心绪,可根本不知道前途命运为何物的小虫崽嗅着身上制服的小心翼翼动作以及那时不时打在身上的疑惑眼神,还是让他的心狠狠一抽。
被当作奴隶贩卖的“雄虫幼崽”,换言之,如果被亲人保护得太好了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处境。
根本,不忍心告诉他这一残忍的现实。
究竟是……混淆了什么。
前进路上连雾趴在罗亚德的肩头,鼻间弥漫的是掩盖不了的血腥气,入眼的则是一片如死寂废墟般的荒芜。
从他们的扮相就能知道此刻的状态并不好,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连雾知道,与其去赌亡命之徒不可多得的同情心能在一时兴起下持续多久,不如优先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价值。
这是摆在眼前的,最直观需求。
他本身并不怕虫,只是刚死于蝎手不久,这具小小的身体又撑不住基因里对高等雌虫虫态特征的深切恐惧,那时在笼中猛地看到在眼前晃动的狰狞尾节时才会晕了过去。
固然对记忆中年幼孩子所具有的认知存疑,但他会自己去看,去探寻。
连雾偏过脑袋与抱着他的军官颈上前螯挥舞的黑色纹路面对面。
亲生父母被蝎兽早早摘下脑袋,予他二次生命的养父连以源最终死于蝎毒,而他自己则带着最后一口气,用精神力异能与中心狩猎场的蝎兽同归于尽。
在末世中,人性的丑恶被挥发得淋漓尽致,争抢,陷害,掠夺,他们报团而居,仇视一切“异常”。
“人们总把人性的低劣归于动物性,动物性的崇高归于人性。”
不要小看大自然的力量。
刻意出现在异种聚集地的年幼孩子“勇敢”地直面危险,人们怜悯他的遭遇,疾世愤俗地唾骂没人性的异种,可却没人知道真正造成他孤苦无依的背后推手。
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双亲正是被连以源所归属的【春雨】组织当作诱饵抛至雨林,才遭蝎兽残忍弑杀。
因为弱小,所以践踏。
连雾从小就深知在恶劣的环境下,单纯的依赖从不长远,只有自己做大做强才能掌控命运。
就像他当初被连以源捡到前也是先用了精神力散出的蓝光吸引了他的注意,把自己当作诱饵,探寻出路,去赌那支队伍中最年轻气盛的强大异能者转瞬的同理心。
连雾把手移向不再幻痛的温暖小腹,摸了摸曾经有创口的位置,就连最后要不要和那该死的蝎兽一起走向毁灭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凭借自主意识。
人心凉薄,无时无
18PO耽美